老漢最後沒有吭聲,只是低低嘆息一聲,說了四個字,“丟人現眼。”

    他不想說什麼,侄子一個人在部隊,結婚這麼多年,夫妻倆雖說在一起的時間少,居然一次也沒有懷上過娃娃,多少年來,他年年盼,聽個響的時候都沒有。他總覺得自己對不住死去的兄嫂。侄媳是村裏人介紹的,也是他答應的,讓侄子回來相親結婚的,誰知道找了一個自私自0利的女人給侄子。這幾年,他一直覺得是自己害的侄子無後,對侄媳是一萬個不滿意,想起當初聽到華麗的條件時,他想着讀過書,城裏的姑娘,還有工作,想來是個通情達理的,比鄉下的那些蠢堂客要好,以後和侄子也能說到一起去,誰知道是個空心蓮,光好看,其餘的都一團糟。

    以前不能隨軍,他不怪侄媳,可是後來能隨軍了,侄媳卻沒有去隨軍,兩年前,侄子回來,他拉着侄子在一邊問過這事。侄子支支吾吾的不說,他就知道有問題。

    要他說,這樣的堂客休掉算了,又不生孩子,盡花錢,還不體貼男人,有啥用。可是侄子說軍婚不能輕易離婚,人家除了不願意隨軍,別的方面也沒有出大格,有也不知道。軍婚是受保護的。

    每次想起侄子快四十的人,還沒有一個孩子,他就難受,就嘆氣。

    在他後面做事的大兒子馬向強,使勁咳嗽了一聲才說話,“爹,嫂子來了。”

    正不耐煩的馬老漢憋着氣,朝着自家老大噴,“來了就來了,怎麼地。”

    “爹,田埂上。”馬向強知道自家老子煩大堂嫂,他提醒着老爹。

    “啊?”馬老漢擡起頭來,看到不遠處站着女人,招呼後面做事的兩個兒子都跟着上田埂,不知道又來做什麼妖。

    三人都是一腿的泥巴,站在華麗面前,周圍都是水田,清晰可聞的泥巴腥氣,讓華麗皺緊了眉頭,忍着不舒服,喊了一聲馬老漢,“二叔,我找你有事。”

    “什麼事?”馬老漢想着要是來要糧食或者有別的要求,他一律不答應。

    “老馬他舊傷復發,已經進了醫院,部隊來電報,想讓家裏人過去照顧,我單位請不了假,最近挺忙的,你讓小妹去吧?”

    說的挺乾脆,也不打磕巴,沒有覺得有什麼不對,她一副死豬不怕開水燙的樣子,讓馬老漢大爲光火,聽聽,這是什麼堂客,自家男人生病住院,她居然不去照顧,要把事推給已經出嫁的小姑子。他氣得恨不得一扁擔敲死她。敲死人不用坐牢的話。

    “電報給我。”多的話,他已經不想說了,說了也沒用,人家也沒有想過要和侄子好好過日子。

    “嗯,給。”華麗遞給馬老漢一張電報。

    鬱悶的馬老漢接過電報,直接越過華麗朝上面走,只是走了兩步又停下腳步,說了讓馬向前幸福下半輩子的話,“華麗,我知道你瞧不起農村,也不願意隨軍去到部隊,是嫌向前部隊在農村吧。你們結婚有六年了吧,你們兩三年見一次,結婚後在一起的時間還不到兩個月,我知道你怎麼想,既然你不願意過這樣的日子,乾脆和向前離婚。也不耽擱你,趁還年輕再找一個,生兩個孩子。後半輩子也能有個依靠。”

    華麗沒有想到馬家的人居然還先提出來離婚的事情,當着大雁生產隊這麼些人,她的面子全部丟光光,她在大雁生產隊是有認識的人有親戚的,丟人啊。氣憤的華麗,想也沒想,直接回了一句,“正好,我也有這個想法,只是不知道怎麼說,老馬都三十六歲的男人,身體又不好,我可憐他,一直沒好意思說。二叔這麼一說,我也沒有什麼負擔,也不用擔心,別人說什麼難聽的話。謝謝了,二叔。”說完,傲然的越過馬老漢,昂首挺胸的朝上面走。對後面的議論聲也不放在心上,她是城裏人,有正式工作,還有漂亮的臉蛋,曼妙的身姿。不愁找不到男人,比馬向前條件好的男人也不是沒有。即使結婚了,她身邊也有不少男人追她,想到某人,她情不自禁的笑了起來。如同初戀的小姑娘,癡癡的笑。

    想想也是自己蠢,幹啥要耽擱幾年,早點離婚,她也能早點和他在一起。等自己離婚以後,就能光明正大的在一起,想到日後的幸福生活,她又笑了。

    馬老漢沒理那不要臉的侄媳,拎着草鞋帶着兩個兒子朝家裏走,路過一口小水潭,父子三人在水潭洗洗腳。洗乾淨穿上草鞋,往家走,還吩咐小兒子,“你去小妹家裏一趟,讓他們夫妻過來家裏。”

    “好嘞。”

    南城

    早上是例行查房,最後查的是馬向前的病房。例行檢查以後,劉甜甜做完記錄。出門的時候碰到來看馬向前的團政委田野,馬向前做手術的那天,他就來了一會兒,團裏有事早早的趕了回去。忙完以後,今天才帶着幾位戰友過來看看團長。

    身體恢復不錯的馬向前,看見政委立即問道,“老田,你認識小劉醫生不?”

    能做政委的人,一般性子不錯,而且心細,他溫和的笑了笑,“老馬,你可別考我,周衛星那臭小子的對象是不?”說完還用手指指上面,意思是軍長家的寶貝疙瘩。

    “是,這次我的手術都不敢做,是小劉醫生給我做的。看看,我現在的身體,出院以後肯定和十幾年前一樣好。”馬向前還舉起另外一隻沒有打針的手,比劃,告訴戰友們,自己的動完手術又是一條好漢,能繼續回到部隊。要不是不能哈哈大笑,估計他早就笑了起來。

    很快一羣糙漢子,吆喝起來了,說着部隊的事情。

    田野等大家安靜下來以後,想了一會兒才說,“老馬,我給嫂子發了電報,估計這幾天就回到,到時候我讓人去接她。”

    “行吧,她估計不會來。”馬向前是直爽的人,自己小家的事情,老田是知道的。他也不收着藏着,直接說了出來。

    “如果,我說如果嫂子來了以後,我跟她談隨軍的問題,你們總是兩地分居,不是個事,你都三十好幾的人了。也該有個孩子了,不能拖下去了。”

    “嗯,談吧。”老田的想法很好,他心裏很明白,華麗不會隨軍。應該是白談,可是他不能說不讓老田去談,而且他感覺華麗不會來。談隨軍的事,也是他們倆說說而已。

    一瓶藥打完,不等他們去喊人,立即進來一位大眼睛的護士,笑眯眯的,看着人就不錯。老話說,相由心生。真是沒錯。

    馬向前在醫院住院的事情,饒政委也知道,是要來看看他,表示慰問,不過聽說給他家裏發了電報。估計家屬會來,他和老劉商量過,等家屬來了以後再去慰問馬向前,到時好問問,有什麼困難,也好幫幫他。現在去問馬向前那倔驢,他就是有天大的困難也不會說的。

    常院長在外地開會,和不少的同行,吹噓了馬向前的手術成功案例。把劉甜甜吹的很多人都想看看,是不是真的有那麼厲害。不少人不相信,常院長就原原本本的給這些不相信的人講故事,從頭到尾,仔仔細細的講了很多遍。

    他是沒有在場,可是老秦和小劉醫生寫的報告,可是寫的清清楚楚,他看了很多遍,都能背下來。那是一次極其完美的手術。

    說的真實,不少醫院的院長多少都信一些,只是信的多還是少。

    因爲馬團長的一次手術,劉甜甜在醫院出了大名,就是家屬區的家屬們都知道了。盛名帶來的很多好處也帶來很多啼笑皆非的事情,不少人感冒了,也一定要劉甜甜給她們治病。不治不行,搞的劉甜甜有時候一天下來都在吵鬧中度過。

    她很耐心,反正她經手的病例不是很多,不管什麼病都接觸,對她也是有好處的。不過一個外科醫生治感冒,在很多人看來都有點好笑。

    還有一些很小的傷口,也要找劉甜甜包紮,護士包紮,有些人硬是不願意,死活要劉甜甜親手包紮。

    不管什麼事,都有個熱度期,很快熱度下去以後,劉甜甜纔算是消停一些。

    下班回到家,她累的不想動,斜癱在沙發上。口渴有人伺候,飯菜有人做。瓜瓜一會兒給姐姐倒茶,一會兒給姐姐揉揉肩,還兼具炒菜的任務。忙的喲,只看到他一個人忙。

    喫完晚飯,一家人一起散步走走,劉長城也沒事和孫女一起散步,劉甜甜又走到醫院,習慣性的去看看她主治的病人,幾個比較嚴重的,她都一一再看了一遍。

    最後纔來到馬向前的病房,居然看到了病房裏面有位鄉下大姐,哭的那叫一個傷心,嗚嗚的哭着,“哥,到底治好了沒有,不會還有事吧。”

    馬向前看了一眼進來的人,立即舉手敬禮,“首長好。”

    “好了,你是傷員,不用敬禮。再說現在是休息時間,沒有上下級之分,我們之間只有一種身份,那就是戰友。”

    幸好蕭鎖柱此時出去面給團長的妹子買喫的去了,要是他看到軍長,估計說話都會顫抖。還有會很激動。

    樸素的大姐,聽到哥哥喊首長,不知道眼前的人到底多大的官,她拘謹的手都不知道往哪兒放。她見過最大的官除了自家哥哥,就是哥哥的戰友退伍到本地縣城的公安局上班,還有就是生產隊的支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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