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苒進屋時,看到裏頭只有夏舒雯一人。
她走過去,在夏舒雯對面坐了下來,“有話直說吧。”
夏舒雯將泡好的茶推到任苒面前,“任醫生,一直以來,我都欠你一句謝謝,和對不起。”
“你的這些話也不值錢,不用跟我說了。”
夏舒雯面上略帶了些難堪,“我跟着四少,其實從來不求什麼,更不需要什麼名分。”
“那你也應該知道,就算你求了名分,也沒人會給你。”
夏舒雯臉色徹底發白,完全不知道該怎麼往下說。
“我下午還有事,你開門見山吧。”
“任醫生,我知道你得了重病,而且非常嚴重……”
任苒放在腿上的手不由緊握起來,但她並沒有一下就撂了底。“什麼意思?”
“你的病除非骨髓移植纔行,但這麼拖下去,就連骨髓移植都救不了你的命了。”
任苒輕閉下眼簾,“你是怎麼知道的?”
“任醫生,要找到合適的捐贈者,等於是在大海里撈針。”
“我不用你這麼好心。”
夏舒雯走到這一步,其實還在糾結,她低頭盯着腿上的資料袋,猶豫萬分。
她知道這個東西一旦拿出去,對任苒來說意味着什麼。
夏舒雯也就徹徹底底成了一個壞人。
可她要是私藏起來的話,凌呈羨和任苒之間就永遠不可能斷得乾乾淨淨。
“任醫生,你爲什麼不找四少幫忙呢?”
“不會的,四少應該會幫你,但僅此而已,畢竟一日夫妻百日恩。”
任苒喉間似乎泛着一口甜腥,她那樣自信,可那些底氣還不是凌呈羨給的嗎?
他將她捧在手心裏都怕化了,相較於她這個原配,夏舒雯過得舒服太多了。
屋內靜謐無聲,任苒端起茶杯喝了口,夏舒雯手指緊緊地掐着資料袋,“任醫生,你原本是能骨髓移植的,對嗎?”
她沒想到夏舒雯連這件事都知道,按理說醫院那邊是絕不可能泄露的。“你連這種事都查到了?”
“你的那份骨髓,現在給了厲太太,是今天一早的手術,應該已經完成了。”
任苒的手不可抑制地抖了下,她隨後一點點將手指握起來,“是嗎?”
“有人找到了捐獻者,你也應該明白……要不然今天躺在手術檯上的應該是你。”
任苒輕閉起眼簾,不想說話了,夏舒雯看着她的樣子,有些於心不忍,她知道如果換成了她的話,這樣的結果肯定是接受不了的。
夏舒雯指尖硬生生將資料袋掐出個洞來,“是四少,四少找到那人,給了他一大筆錢,讓他指明將骨髓捐給了厲太太。”
任苒睜眼的瞬間,眼裏的空洞伴隨着難以置信,還有藏都藏不住的絕望,那是一種彷彿被人一下推進深淵的絕望。有惶恐,也有震驚,總之看了令人心生不捨,夏舒雯好像將任苒手裏抓着的救生圈一下給抽掉了,她就只能在那裏垂死掙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