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洞洞的槍管隨時會走火,任苒想也不想地撞在了霍御銘的右手臂上,她力道太大,自己也沒站穩,人一下朝着旁邊栽倒。

    “快,下手啊!”阿列知道這是個最好的機會,他的聲音猶如一道催命符。

    任苒摔倒在地,好不容易纔坐起身看向霍御銘,她看到他垂在身側的手臂再度往上舉。

    但槍口還沒對上凌呈羨,林子裏就發出了一聲巨響,風聲蕭蕭四起,霍御銘胸前的白襯衣開出一團鮮豔的紅,那顏色越染越深,刺目至極。他人只是晃動下,就往旁邊栽去,任苒驚怔住,聽到雜草叢中腳步聲細碎且整齊地走來。

    霍御銘嘴巴張了張,但沒有力氣說話。

    任苒站不起來,她跪在地面上往前,由於太着急,整個人摔倒在霍御銘的身前。

    她將耳朵湊到了男人的嘴邊,“御銘,你要說什麼?你說……”

    “他沒有……不是他把我引出來的,他不捨得,是我利用你讓他過來的……”他口腔內腥味很重,既然任苒要走得是這條路,就別讓她對凌呈羨心懷怨恨。

    依着她的脾氣,這要是成了她心裏的那根刺,不好。

    任苒說的沒錯,現在只有凌呈羨才能護得住她。

    既然如此,他就不能讓凌呈羨去死,孤零零的滋味不好,他嘗過,就不想任苒跟他一樣。

    霍御銘嘴裏的血噴涌出來,任苒離他很近,臉上一片熱乎乎的,她想要去救他,說不定急救還有用呢?可她的雙手被綁着,她嘴裏也說不出別的話來。

    “啊——”

    任苒嘶吼着,跪在那裏看着霍御銘眼簾無力地閉起來,“不要——”

    是她撞開了霍御銘的手臂,是她將他的心口暴露在人前的,他沒想殺凌呈羨,可她直到這會才反應過來。

    凌呈羨來到任苒的身後,大掌抓住她的手臂將她按到懷裏,他手掌第一時間捂住任苒的眼睛,滿掌心都是淚水,“任苒,沒事了,沒事了。”

    一羣穿着防彈衣的人衝過來,踢開了霍御銘手裏的槍,阿列也來到了跟前。

    他看了眼霍御銘的傷,傷得地方全是血,就跟傅城擎一模一樣。

    阿列嘴角輕扯開,手指動了動,望向了坐在旁邊的凌呈羨。

    在他們眼裏,這個禍害總算是除了,而且是連根拔掉,以後都能高枕無憂。霍御銘倒在了霍家的老宅子跟前,身後是回家的那扇門,只是家沒了,雙親沒了,也沒有人再推開門說一句霍御銘你出來,我們摘果子去。

    任苒哭得喉嚨都啞了,凌呈羨沒有將她的手鬆開,她的雙眼又被捂着,看過了霍御銘的最後一眼,就再也看不到他了。

    她哭喊着,聲音一陣比一陣淒厲,那個陪着她走過漫漫長路的少年,終究是走了。

    不捨得帶她走,不捨得讓她失去庇佑,有關於她的一切全都不捨得,可那又能怎樣?

    他這一生都在失去,賠盡所有,最後連自己的命都要奉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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