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寶兒怎麼了？”
娟子顯然也注意到了路繁花的表情，剛剛還帶着笑意的臉一下變得緊張起來。
難道……她的寶兒出了什麼問題？
怎麼會？
她一直都精心照顧着，生怕出一點岔子，怎麼還會出問題？
“你先別急，我再仔細檢查檢查。”
路繁花一邊安慰着娟子，一邊伸手替寶兒號脈，但她的心情卻並沒有變得輕鬆起來。
她果然沒有看錯，寶兒的身子虧損得十分厲害，明顯是營養不足的樣子。
雖然娟子生寶兒時難產，導致寶兒在母胎腹中閉氣的時候過長，但她是足月產，只要緩過那口勁也就沒事了。
上次她去給娟子複診的時候，還看見寶兒狀態不錯，怎麼短短數日不見，她的身體就虧成了這樣？
“怎麼了？寶兒沒事吧？”娟子緊張地問道。
“寶兒喫奶的情況好嗎？”路繁花並沒有回答她的問題，她收回手，反問道：
娟子一頓，有些爲難道：
“我沒什麼奶囧水，所以都是麪糊糊或者玉米糊糊摻着一起喫的。怎麼了，這樣喫有什麼問題嗎？可是……我們小時候也是這樣喫過來的啊，村裏也有很多奶娃娃小時候都喫這些的。”
這個時代，好些人家都只能維持基本的溫飽，大人沒有營養，哪裏來的奶喂孩子？
所以，很多人都是用米糊糊、麪糊糊，或者玉米糊糊等，夾着一起喂的孩子。
這不是什麼罕見的事情。
這些東西雖然沒有母乳營養，但也真的不會吃出什麼問題。
路繁花也是知道的。
所以，聽了娟子的話，她繼續又問道：
“那寶兒吐奶嗎？或者，喫糊糊的時候，喫的多不多？是不是也吐？”
娟子一臉疑惑地搖了搖頭：“沒有啊，她的胃口一直都很好，沒出現過任何問題。”
“那這就奇怪了……”路繁花喃喃着，微微皺了皺眉。
既然喫奶沒有什麼問題，那寶兒怎麼會營養不.良這麼嚴重？
難道是吸收功能出現了問題？
可她剛剛檢查的時候，並沒有發現寶兒的內臟有任何不正常啊……
“怎麼了？我家寶兒到底出了什麼問題？”
娟子心中一陣不安，現在寶兒就是她的心頭肉，是她的全部，萬一寶兒要是出了什麼意外……可叫她怎麼活？
“寶兒現在明顯營養不.良，身體虛弱得厲害。”路繁花道。
娟子立刻叫了起來：“營養不.良？怎麼會這樣？怎麼可能？”
“你先彆着急，我再仔細檢查檢查。”
路繁花又重新給寶兒檢查了一遍，甚至還釋放出了靈識，仔仔細細地查探了寶兒的體內，依舊沒有發現任何異常。
“現在看來，寶兒的身體並沒有病症……這太奇怪了……”
這還是路繁花第一次查不出病由。
雖然，她也並不是什麼病都能夠治好，但連是什麼病都查不出來的情況，卻真真第一次。
“不過，好在寶兒雖然營養不.良，但身體其他方面並沒有問題。
“這樣吧，回頭我給寶兒開一些加強營養和促進食慾的藥。明天我也還會在這裏義診，你到時候直接過來找我拿藥。”路繁花說道。
“好，好！”娟子連忙一陣點頭，感激地道，“謝謝繁花！太感謝你了！”
她今天原本是聽說路繁花開了義診，卻一個人都沒有，特意過來捧場的。
沒想到，竟然還真查出了寶兒的身體有問題！
幸好……幸好發現得及時……
不然，她可怎麼辦？
現在，她對路繁花的感激不由又多了一層。
“不用，我是醫生，這是我應該做的。不過，你平常還是要多留意一下寶兒的飲食習慣，看看她是不是有什麼特別情況。”
“那……寶兒不會有事吧？”
“目前只能保守觀察了。如果後面營養補回來，那就沒問題了。如果還是繼續這樣吸收不到營養……”
路繁花頓了頓，有些不忍心刺激娟子。
但身爲醫生，又不得不將病人的情況說清楚，不得隱瞞。
遲疑了一下，最後路繁花還是說了實話：
“繼續營養不.良，肯定會影響寶兒的生長髮育。情況再糟糕一點的話，說不定還會引起器官衰竭，一旦出現衰竭……那人就不好了。”
“怎麼會這樣？”娟子身體一軟，差點連懷中的孩子都抱不穩。
爲什麼她家寶兒會遇到這些磨難？
先是難產，差點生不出來……
又遇到她婆婆這樣重男輕女的親阿奶，還有大柱這個不頂用的阿爹……
現在……身體又出現這樣的毛病……
爲什麼，她家寶兒這麼苦？
路繁花看着不忍，卻也實在不知道能說什麼……
娟子失神地道了謝，踉踉蹌蹌地抱着寶兒離開了現場……
路繁花看着，只能一陣嘆息。
後面，陸陸續續也來了一些人，都是路繁花見過的面孔，但是人不多。
村子裏大多數人都沒有前來看病。
第一天的義診只能是這樣草草收場。
晚上。
也許是因爲義診的情況不如自己預期，也有可能是因爲娟子和寶兒的遭遇，讓路繁花的心情久久一陣低落。
陳默見她喫飯有一下沒一下的，完全不如前幾天胃口好，不禁問道：
“你怎麼了？”
“沒什麼，只是……今天義診沒來什麼人，我覺得奇怪，爲什麼大家都不願意來？有病治病，沒病預防，這不是很好的事情嗎？”
路繁花根本不能理解。
她當然理解不了，因爲在末世，大多數人都已經養成了定期做身體檢查的習慣。
所以，她覺得這是好事，是大家理所當然能接受的事情。
但這個時代的人卻不同，檢查身體既要浪費時間，萬一真要發現了什麼病，還得花錢吃藥。
還不如不檢查呢。
陳默見她不解，便將自己的想法給她分析了一番。
路繁花聽完，只覺得一陣目瞪口呆：
“可……有病就是有病，又不是你不檢查，病就沒了。拖着不治療，情況不是更糟糕嗎？”
陳默卻淡淡道：“死，也比拖累全家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