飄天文學 > 大胤壓棺人 >第二十七章 辱人者,人必自辱!
    晨間,一道急促的敲門聲打破了茅三家才維持不久的平靜。

    “咳…咳咳!誰啊,大清早的如此不讓人安生……”

    不多久,斷斷續續的咳嗽聲便是從木門的另一端傳將出來,而後,門縫方纔緩緩細開。

    門內之人似乎十分謹慎,並沒有將大門直接敞開,而是由這條狹窄的細縫慢慢透出渾濁的目光。

    門外之人似乎也不急,非常禮節性的作了一個揖:“誠叔,是我,茅堅石!”

    聽到對方這般稱呼,門內之人似乎淡淡鬆了口氣,隨即帶着幾分不解道:“原來是二郎啊!那個小兔崽子呢,怎得不見他身影?”

    當初茅堅石是跟着茅三出去走那不歸之路,如今看茅堅石孤身一人回來,不免心生疑問。

    而後者雖然鬆了口氣,卻沒有立即放鬆警惕,依舊半掩着門,似乎只要茅堅石一個沒有回答好,便會中斷彼此的這一次談話。

    “哦?三子還未曾歸來麼……”

    茅堅石先是一怔,而後有些自言自語道。

    “哼,那小兔崽子天天不着家,一回家,準是在外面給我惹了麻煩,不回來更好,省得直接把我送走了!”

    屋子內的人冷笑不跌,言語中盡是挖苦之意。

    “如此,到是小侄打擾了,告辭!”

    茅堅石苦笑着搖了搖頭,茅三這些年看來真沒少給其老父添堵,連他人到訪其父皆是這般提心掉膽。

    當然,這事他也管不着,既然茅三沒有在家,他進不進這屋子也就沒什麼意義了,再是一抱拳便準備離開。

    見茅堅石如此老老實實的離去,茅有誠也終於確認並不是什麼禍事上門,就在茅堅石轉身的那一刻再是大門敞開了些。

    他微微側出半個身子,用着過來人的口吻叫住茅堅石道:“二郎,聽叔一句話,莫要與那小子湊太近,你與他不相同,只要你捨得下臉來,終究是能餬口,莫要與他一般爛泥扶不上牆!”

    能讓一名生親,對外人說出這般忠告,若不是對自己孩兒失望透頂是決計不可能的。

    茅堅石明白對方的用心,也不多做解釋,點了點便是轉身離開。

    茅堅石雖然沒太把茅有誠的話太放在心上,但從某個點而言,他覺得對方說得十分有道理。

    對方那句所謂捨得下臉,其實指得便是茅堅石前身那股不知所謂的‘清高’。

    雖說茅堅石三次科舉都沒有中第,可並不是他真的沒有才學,而是他不諳世事,不懂得打點關係,更或者是沒有這個能力去打點關係。

    雖說大胤對寒門子弟放開了門檻,可若不是書香門第亦或是權貴之家,又豈能如此便宜的平步青雲。

    而更爲重要的是,茅堅石既是文采尚可,可他一向足不出戶,對世事百態知之甚少,但凡作答皆是紙上談兵,空有高談闊論,卻沒有可佐證的依據,盡是華而不實,故而每每皆是差了那麼一步。

    可文人墨士,終究是學有所長,以茅堅石的底子,即便沒有中第,卻也足以維持生計。

    像縣城之中的賬房先生,因爲牽扯錢財之物,或許需要高士舉薦,方可能夠勝任。

    可若是在窮鄉僻壤中,代筆書信,點掛門聯,亦是可以爲之謀生。

    或許比之壓棺的酬謝相差甚遠,但若是養活一家三人卻是不難。

    只可惜,茅堅石便是那傳說中的死腦筋,從小四書五經,卻不求甚解,養得一股子清高,不懂變通。

    從前不是沒有人求上門來,讓其代筆,然而卻是被他不知好歹的激走了。

    因爲在茅堅石的前身看來,其攻讀聖賢之書,乃是爲舒展一胸中報復,豈可爲五斗米折腰。

    久而久之惡了那些與其相求之人,等到茅堅石終於逼得無路可走,方纔漸生悔恨。

    然悔恨萌生,他卻又放不下面子回頭服軟,最終把自己給逼上了壓棺這條絕路,真是可恨又可笑……

    茅有誠的話並沒有在茅堅石心中生出半點漣漪,若是穿越之初,沒有遇上凶煞之事,他或許也就行那一般人生。

    可如今,茅堅石半隻腳已經踏進去了,再想抽身便絕對不可能了。

    試問誰會放着眼前的長生之道不去覓求,而爲了黃白之物庸碌一生呢?

    通過周家那口屍棺,他已知曉凡俗之別,接觸了在世俗之上的一頁篇章,哪怕也還僅僅是冰山一角,卻是給茅堅石敲響了警鐘。

    若是在這世界甘願平凡,或許能夠一時溫飽,但真若遇上了禍事,或許連自保的能力都不曾具備。

    更何況,在周家那一關下來他的壽元已經不再二十五了,再有八年若是不見增長,便要死於非命!

    是想周家這般在豐登縣的豪強,可若是遇到非人力所能及之事,還不是黔驢技窮,若不是茅堅石摻和一腳,縱然能平了禍事,必然被那壓棺師扒去一層皮。

    而在之前,被周家哪怕是小小一管家都能隨意欺凌的茅堅石,隨着其展現出了非凡之力,周家在態度上的改觀便一個天一個地。

    所以,擺在茅堅石眼前的路是再明顯不過的了,唯有成爲那上掌玄黃,下御陰陽的得道之士!

    既然茅三家找不到人,那所幸便直接去縣城裏尋那周家。

    以周家的人脈,若願幫忙提供壓棺這方面的渠道,應該更爲容易,只不過以後也會有着人情等待他去償還。

    就茅堅石之前所表現出的能力,相信那周恆大善人十分樂意賣給他這個人情。

    又或許是有時候便是山重水複疑無路,柳暗花明又一村。

    茅堅石剛行至自個村所劃分的山頭下,他意屬的兩個選擇,居然主動找上了門來。

    “茅師傅,你可讓老奴好生難找啊……”

    視線之中,周家管家正在茅三的引路下,迎上來了準備上山的茅堅石,那大汗淋漓的模樣,顯然是趕了好一陣子的路。

    對方本身就有些發福,如今看去完全像是在水裏浸泡過一般,大口大口的喘着粗氣。

    “難道說,那紙人的主人又找上週家了?”

    望着對方這般火急火燎的模樣,茅堅石的心中不禁泛起了不好的預感。

    到底是經歷過了幾次教訓,這一次茅堅石沉得住氣多了,他沒有急着詢問,而是輕輕一瞥便是收回了自己冷淡的目光。

    雖然他沒打算折辱眼前這狗奴才,但心中也是有着幾分不快,他茅堅石很小心眼,一旦與人有過齟齬,便不可能一笑泯恩仇。

    他從這周管家的神色上看得出,周家必然遇上了什麼棘手的事情,哪怕與那控制紙人的邪道無關,怕也不是常人手段能夠擺平。

    心中一番掂量,便打算好好晾晾對方,也讓外人知道他茅堅石不是那麼好欺凌的。

    將茅堅石的態度看在眼中,周管家亦是暗暗着急,服侍周家數十年,他早已習慣看人臉色形勢。

    眼前的茅堅石表現的如此冷淡,他哪還不知道是自己早前仗勢欺人的行爲給人留下了不快,這不由得讓周管家頗爲後悔,可如今要是不趕快請得對方,那他也無法向自家善人交待了。

    茅堅石的本事他是知曉的,雖說他們此行帶上了兩名同伴,但他知道動用武力的話,是決計請不走對方的。

    “啪!”

    他深深吸了口氣,待得兩側橫肉一抖,便狠狠扇了自己一個耳光:“茅師傅,往日之事是老奴做的不對,希望您大人有大量不要與我這粗鄙之人一般見識,懇請您隨我走一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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