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概的意思是“表演一些花裏胡哨的東西來吸引眼球”。
這個單詞的內在涵義主要有兩個:花裏胡哨和吸引眼球。
排成長龍的警車和成羣結隊的警察,全副武裝封鎖小區門口,兩條在槲寄生案裏立了功的明星警犬,以及一臉嚴肅的江局長。
柳梢看到的這一切都符合“花裏胡哨”的定義。
同時,她心底也明白,周先弄出這麼大的動靜,就是爲了吸引某個人的注意。
謝猛。
此人可能是這個世界最關心這個案子的人了,柳梢敢肯定,甘小荷的屍體一露面,他馬上就會通過媒體知道最新的消息。
所以,某種意義上說,這場大戲就是表演給他看的。
屍體有沒有在今天發現,並不重要。
大張旗鼓,只要警方的態度在這裏,晚些時候發一個假新聞誰又會懷疑?到時候只需在公告的時候含糊其辭,網民們自然會主動替警方腦補的。
字越少,事越大。
一兩句簡短的文字已經夠引爆話題了,更不提到時候把甘小荷的身份提一嘴。
如果新聞再配上兩幅今天通天苑的現場照片,想來那些可愛的水友們會集體high起來。
到時候,謝猛會怎麼想?
流言飛起,他總會忍不住出來打聽消息的吧?
要不要?
熱血激涌,心臟撲通撲通地跳動着,柳梢的臉色通紅一片,“周先,我們要不要在防空洞那邊蹲守?”
一號入口在梅子山公寓,二號入口雖然在後山的某個隱祕角落,但商老師肯定知道具體位置。
蹲人的計劃,似乎可行?
“柳梢,面對謝猛,你有必勝的把握嗎?”
謝猛可是進了排行榜的悍匪,走投無路之下,和警方對射幾乎就是板上釘釘的事兒。
到時候,雙方到真的要是殺紅了眼,事情可真就不好收場了。
“沒有。”
搖搖頭,柳梢咬着牙開口了,“周先,難道我們真的要把他放進鬧市?”
她承認,面對謝猛這樣的猛人,她投鼠忌器之下沒有必勝的把握。
但不在學校裏抓人,難道真的要讓一個會如此隱藏身形的傢伙回到市區?
到時候,周邊都是喫瓜羣衆的情況下,她肯定更沒有把握了。
這種行爲不啻於放虎歸山。
兩害相權取其輕,柳梢覺得自己可以賭一把。
看見某人眼裏的熊熊戰火,周先連忙攔住了她,有些哭笑不得,“柳梢,蹲人並不可靠,你忘記了候風亭嗎?”
“候風亭?”
梅子山山頂的那個破亭子,居然還是什麼三個情人坡之一?
名字倒是取得挺美,可那地兒和蹲人有什麼聯繫嗎?
“那地方視野挺好,可以俯瞰全校風景,記得嗎?”
周先的聲音幽幽,兩個女人齊齊一愣,蘇珊更是有些不可思議地出聲問了一句,“小弟,你是說?”
“對!”
點點頭,周先的眼神嚴肅極了,“第三個出口在哪裏,誰也不知道……但住在防空洞裏面的,肯定會比外面的更瞭解些。”
“從第三個出口爬到山頂,神不知鬼不覺的……而且,謝猛身邊很有可能有望遠鏡,不是嗎?”
這一次,輪到柳梢點頭了,槍火和望遠鏡都是軍火,謝猛隨身攜帶着並不奇怪。
後山樹林嚴密,但並不意味着躲在裏面就萬無一失——高清望遠鏡可以把幾千米外的視野拉到眼前,更不提候風亭的位置就是個天然的觀測點了。
而且,如果謝猛真的能到候風亭,也就意味着他能通過山脊繞到學校的任何一個地方,只是腳程遠近耗費的時間多寡的問題罷了。
“那怎麼辦?”
柳大組長有些傻眼了,蹲不了,堵不住,難道這有眼睜睜地看着他回到鬧市區,繼續打聽消息?
周先就一點也不擔心時間久了,那犢子看出點什麼異常嗎?
“柳梢,記得我剛剛說得,我讓鬼妹在尋人嗎?”
似乎是看出了她的擔憂,周先的聲音溫柔了不少。
“記得。”
但這又和眼前的境況有什麼關係嗎?
這句話柳梢到底沒有說出口。
壓住滿肚子的疑惑,她目光炯炯地看着周先,等待着對方的解釋。
柳梢無奈地點點頭,表情有些苦澀。
她把手機忘了。
那個王八蛋,手裏似乎還拿着他兒子的手機,只要有足夠的電源,他完全可以一邊看着手機裏的新聞甚至現場直播,一邊嘲笑着外面苦逼蹲守的警察們。
說不定,他自己都有一部手機,只是號碼未必是他註冊的。
“如果,如果我把甘禹轉移到了監控病房呢?”
嘴角翹了起來,周先繼續開口。
監控病房是什麼?
簡單地說,就是你生了病,必須去醫院治療,不去就會死。
但同時你又犯了事,事情很嚴重,你的一舉一動必須在警方的監控下。
所以,你就送到了這麼一間有嚴密防護措施的病房裏,有專門的醫生護士給你看病,門外又有警衛虎視眈眈地“守衛”着你。
一般而言,普通的嫌疑人都沒有資格住進這樣的監管病房,特別是甘禹這種昨天才做完手術搶救過來一條命的。
但周先提出要求,想來警方不會拒絕,畢竟江明都表態了,他自己都將接受周顧問指揮。
把甘禹轉移到了監護病房?
周先的這個主意,不得不說十分清奇。
父子連心,謝猛做的這一切,都是爲了這個親兒子,要是他知道甘禹被警方送到了監護病房,他會怎麼想?
只有“嫌疑人”纔會被警方如此特殊照顧啊!
這幾乎已經是在向外明示,警方相信甘禹殺了他媽媽,在他的傷勢痊癒之後,警方就會把他送上被告席。
到時候,謝猛肯定會疑惑警方怎麼會懷疑他兒子。
但比起這個,他更擔心隨着時間的推移,甘禹的病情越來越好轉了。
每一天都會是一種煎熬。
所以,在這種每天越來越嚴重的折磨之下,他會怎麼做?
不想讓兒子慘死的話,他似乎只有一個選擇。
衝進監護病房,搶人,然後父子二人浪跡天涯。
“我已經讓鬼妹排查了梅子山附近的手機信號……最多兩天,在學校的配合下,她就可以排除學生和教職工的手機信號,徹底鎖定甘禹和謝猛兩人的手機號碼。”
周先的發言還在繼續,他的語氣是如此堅定,讓兩位聽衆的心裏莫名輕鬆不少。
“繼續?”
聲音酥軟,柳梢的臉色緋紅,她感覺自己的腦袋昏呼呼的,好像喝了酒一樣。
“甘禹的手機運動軌跡可以保留許久,這些數據可以確定甘小荷的藏屍位置。”
有一根手指在她眼前晃了晃,“而謝猛的手機開機與否,則直接可以用來監視他的一舉一動……只要他關機了,咱們這裏就要開始緊張起來了。”
確實如此啊?
眼睛明亮,漂亮的小臉上開始有了燦爛的笑意,柳梢歪着頭,對着周先喃喃開口道,“大數據分析?”
她和鬼妹相知這麼久,都不知道這小妮這麼厲害的,周先纔來幾天,就把她的技能開發得這麼厲害?
“是的。”
採樣,對比,排除——很簡單的樣本分析。
朝兩女點點頭,周先嘆了口氣,“現在唯一擔心的,就是時間問題……新聞需要時間發酵,鬼妹需要時間排查。”
“而我,也需要時間準備。”
一旁,當了許久透明人的蘇珊擡起頭,“小弟,你也需要時間準備?”
是的。
周先在心裏默默嘀咕了一句。
嘴角擠出一絲笑意,周先的眼神漸漸尖銳起來,“珊姐,醞釀了這麼久,大戲總是要開鑼的,對吧?”
真正大大戲還沒有開始呢。
決勝千里之外,
唱戲的擂臺從來不是人來人往的天通苑,而是警方精心準備的監控病房。
敢當街搶劫黃金店鋪的悍匪,你準備好了嗎?
呼~~
身邊,一個靚麗的身影站了起來,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氣。
“周先,這回輪到我當主角了吧?”
柳梢的臉上血紅一片,一對漂亮的眸子緊緊盯着他。
“當然。”
鞠躬。
吻手。
周先做了個紳士禮,“你將會是這場大戲唯一的主角,我的女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