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雲壓城城欲摧。

    刑警隊。

    辦公室。

    今晚全員加班,就連周先和柳梢,也趁着夜色回到了城東分局。

    某臺電腦前,小手放在了鼠標上,小嘴有些緊張地開口了,“我發了?”

    沒有人回答他,辦公室裏氣氛有些緊張,衆人你看我,我看你,差點連大氣都喘不出來。

    一旁,柳大組長卻只想喫個雞腿,順便哈哈大笑。

    發個公告而已,有必要顫抖嗎?

    “發吧。”

    終於,周先的聲音響了起來,堅定無比。

    片刻後。

    圍脖上,城東分局的官微直接發了一段通告,標題是蒼勁有力的八個大字——

    “天網恢恢,疏而不漏!”

    通告的文字很簡單,語氣也很淡漠,但裏面的內容卻讓所有的喫瓜水友炸開了鍋。

    “今日,我局根據線索,於通天苑發現一名被殘害並藏屍長達六個月的受害人。”

    “甘某荷,女,48歲,龍安市人,中學教師,丈夫謝猛,兒子……”

    配圖是某個某個病房裏的監控截圖,照片上那個病牀上年輕人雙眼緊閉,脖子上厚重的紗布很顯眼。

    瞬間,“通天苑藏屍案”爆了!

    早早守候在電腦前的記者們興奮極了。

    白天的時候,他們就各顯神通,早早就想打聽天通苑的情況,可江局長那滿臉肅穆,一副非暴力不合作的樣子,差點沒有把他們氣死。

    連夜守在電腦前,他們就是爲了獲得第一手資料,並撰文編輯後發佈出去。

    看到圍脖消息提示的第一時間,早有等不及地記者就把這條通告直接轉發了,果然,隨着謝猛這個名字的曝光,這條一個字都沒有的新聞,點擊回覆都瞬間就火熱起來。

    數據爆了。

    “天天天,我的天,是他嗎,去年那個逃逸犯?”

    “是越獄犯,兄蝶……不過看籍貫,是他沒跑了。”

    “話說就我一個人覺得奇怪嗎,這個配圖……爲啥是個醫院裏的病房啊?”

    “不是夜晚了病房外面有警察守着才奇怪嗎?”

    “不是這兩位警官小哥哥全副武裝才奇怪嗎?”

    “這是監控病房,所以纔有人監管的,一般而言,裏面的人是犯了事纔會被這麼對待——所以,喜歡學人說話的小朋友們,你們知道爲什麼配圖是個年輕人了吧?”

    “十萬個爲什麼啊你們?”

    “謝謝懂老師。”

    “甘禹犯了什麼錯,爲什麼受了這麼重的傷,還會被刑警隊的人這麼嚴密地看着?”

    “樓上的,你確定這是死者的兒子?”

    隨着最後一個問題被小嘴問出來,網上密密麻麻地迴應瞬間一滯,所有關注這個話題的水友們都有些細思恐極。

    這個年輕人是死者的兒子?

    媽媽死了,被藏屍了六個月,爲什麼是甘禹被警方嚴密監控了,哪怕他現在昏迷不醒?

    這個意有所指,難道指的是……

    “關人家學校什麼事,每個地方都會出現人渣的。”

    “話說回來,這應該是高智商犯罪吧?到底是誰把這犢子舉報上去的?”

    “朝陽羣衆!”

    “藏屍六個月,需要大冰櫃吧?我估計就是電費超標引起居委會大媽懷疑的。”

    “我聽我表哥說,這小子在網上買福爾馬林,才被警方逮住的。”

    “我怎麼聽說是今天白天由警犬嗅到的?”

    看着網友們和周先預測的一樣,開始瘋狂分析,腦補案情,辦公室裏衆人的表情輕鬆不少。

    沒有人懷疑警方的公告。

    甘禹成爲了嫌疑犯,他們的計劃很順利。

    “顧問,要不要聯繫記者,推波助瀾一下?”

    一邊,趙利民搓了搓手,滿臉通紅,“我有幾個朋友就在媒體工作,我們搞一個發佈會怎麼樣?”

    刑警隊長絕對不承認,自己有些眼熱龍安的同行,立功露臉兩不誤。

    “趙隊,我們保持高冷就好。”

    笑了笑,周先輕輕朝對方點了點頭,“我們參與其中,容易適得其反。”

    說實話,一個電話記錄的出行軌跡來當證據,還是薄弱了點,警方最多隻能證明甘禹在甘小荷死亡期間到過現場,不能證明就是他殺了人。

    反倒是,在對方的嚴密計劃下,甘禹可以把所有的罪行推給他的父親,就像他最開始的打算一樣。

    “所以,我們就這樣看着他,在病牀上睡覺?”

    趙利民有些不甘,臉色開始猙獰,幾乎是咬着牙開口的。

    “趙利民,你瘋了?”

    一邊,笑呵呵當了許久彌勒佛的江局長終於開口了,他有些憤怒地盯着自己的屬下,“怎麼跟顧問說話呢?”

    張了張嘴,趙利民久久沒有說話,最終還是頹然地低下了腦袋。

    “顧問,不好意思。”

    一把把刑警隊長拉過來,江明笑了笑,“他有個表弟犧牲了,就死在謝猛的槍下,按理說,我應該讓他避嫌的。”

    “沒事沒事。”

    周先哪裏會有這麼小心眼,連忙應聲開口了,“老趙是個性情中人,我很佩服,怎麼會怪罪他呢?”

    “不過,江局,老趙……論起危險程度,一百個甘禹也比不過他爹,對吧?”

    能比嗎?

    其中就包括趙利民那個可憐的表弟。

    重重點點頭,趙利民紅着眼睛,猛地朝周先敬了個禮,“我懂了……謝謝你,顧問!”

    這一聲“顧問”,北方的漢子喊得蕩氣迴腸,衆人心裏怎麼聽都有些不是滋味。

    “懂了就去做吧……老趙,搭臺子穩着點。”

    擺擺手,周先輕聲囑咐了一句。

    “放心。”

    擠出一道笑容,北方漢子的眼睛晶瑩無比,“有人有人,要槍有槍!”

    “我保證。”

    他咬了咬嘴脣,斬金截鐵地開口了,“謝猛來了,就死定了。”

    那個“死”字,他咬得很重。

    心中的殺意是如此凜然,這一點明顯是不符合規定的。

    但在場的所有人卻什麼也沒有說。

    包括柳梢。

    被人搶了任務,她罕見的沒有生氣,反而站起身靠近了趙利民,輕輕拍了拍他的肩膀。

    兄弟,我與你同在。

    一切盡在不言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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