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沒有想到會在今天突然和十年未見的風凌重逢,她也還記得小時候事情。
我無數次的渴望,無數次的問:姐姐什麼時候回來。可如今天風凌就出現在我面前,那種渴望忽然破碎,這十年我求的是什麼?
是恨嗎?那這十年對親情的渴望,最終換來了恨,那真是嘲諷。
又或許是其它?總之這十年日夜積累期盼的,像是許多複雜的東西交織在一起,包裹着最初的東西,到最後我似乎看不清了。
我望了一眼窗外,京都的冬天下起了雨夾雪,窗戶上結了一層霧氣。
我不知道風凌是什麼時候離開的,直到姝念給我發信息讓我下樓。
樓下姝念一個人站在門口,凝視着外面。大門敞開,冷氣嗖嗖的直往屋子裏面灌。
見我下來姝念問道:“你朋友的事情解決了?”
我點了點頭。
“掙錢了吧?”
聽姝念這麼問,我趕忙掏出來丁一給我的紅包,遞給姝念。
姝念沒有接,只是瞟了一眼紅包說道:“果然教會徒弟,餓死師父啊。掙錢了就是不一樣,脾氣見長。”
我紅着臉,解釋道:“不是的師父...是我...”
話說道一半我也不知道該怎麼解釋,這種事情越解釋越亂。
姝念清澈的眼眸望着我,“你怎麼了?”
我嘆了一口氣,“對不起師父。”
姝念轉過身,背對着我,風雪吹動着她的長裙,我這才注意到她沒有穿鞋,赤腳站在地板上。
“你不用說對不起。我說過,每個人都有自己的苦衷,只是有些你不知道罷了。”
我動了動嘴脣,想要說什麼,卻沒有再開口。而是轉身拿了一雙棉拖,放到姝念跟前說道:“師父,天冷,你還是把鞋穿上吧,彆着涼了。”
“你這是在關心爲師?”
我沒有想到姝念會這麼問,起身剛好迎上她的目光,像是一汪清水,無比的純淨。
不知道爲什麼,被她這麼一問,我忽然有些侷促,像是做了錯事的小孩,站在原地不知道該怎麼回答。
我跟個傻子一樣,張着嘴,一個字都蹦不出來。
姝念婉而一笑,目光再次轉向遠處的夜晚,聚精會神的看着。我好奇,這大晚上的,又是冬天,把門開這麼大是看什麼呢?
當年我看西遊記的電視劇都沒她這麼認真。
“時間差不多了,他也該來了。”姝念忽然開口。
我嚥了一口口水,大晚上的,要不要這麼嚇人,“師父,你發燒了?”
姝唸白了我一眼,“你出去,站在院子中央。”
“啥?”
“讓你出去你就出去,哪這麼多廢話。”
我哦了一聲,果然女人心海底針,撈是撈不清楚的。
還好我回來一直沒有脫衣服,否則這下着雨夾雪非要給我凍死在這不可。
我走到院子中央,轉身問道:“師父,然後呢?”
迴應我的只有冰冷的鐵門,姝念早已經把門關上了。
我...
我這是被掃地出門了?不能這麼慘吧?
......
我一直站在院子裏,落下的雨雪時不時灌進我的脖子裏,我把衣領往高拉了拉,脖子往裏縮了縮。這才感覺好一些。
“哼,這女人真小氣,不就是回來晚了,做飯遲了一會嘛。就這麼讓我凍着。”我小聲嘟囔着。
我掏出手機,準備給我那親愛的師父問問,這站到什麼時候是個頭。
忽然,一陣大風,從院子門口吹了過來。
刮的我臉生疼。
“嘶...真冷啊。”我伸手捂着臉,暖一暖。
我撥通了姝唸的電話,電話響了兩聲,忽然掛斷了。
“什麼情況?”
我準備再撥一個過去,可是手機忽然黑屏,關機了,怎麼開都開不開。不應該啊,手機還有四十多的電。
就在此時,我的餘光忽然注意到,在我身前不遠處的雪地上,出現了一排腳印。
而且,這排腳印還在一個接着一個的朝着我走來。
我猛然擡頭,面前什麼都沒有!可是腳印卻沒有停下的意思。
臥槽!
我心中一驚,轉身就準備跑。真不是我慫,像我這種什麼都不會的,傻站着就是白白送人頭。
可就在我轉過身,那排腳印再次出現在我前面。
終於停在了我身前一米處的地方。
不知道是幻覺還是什麼,那些已經形成的腳印動了起來,幾乎瞬間在地上拼接成了一張詭異的人臉。
這人臉我再熟悉不過了!
他又來了。我感覺到背後猛然一涼,有什麼趴在了我的背上一樣。
四周的氣溫,驟然下降。
“又見面了,呵呵呵。”一聲乾啞的聲音在我右邊的肩膀上響起。
我可去你孃的吧!
不知道哪來的勇氣,我沒有扭過頭看,直接揮拳打了過去。
一顆人頭滾落在地,一個沒頭的黑影,走了一步,將地上的人頭撿了起來,裝在了脖子上。
一個穿着古代官服的黑影懸空站在我面前。
“呵呵呵,你跟你爺爺一樣,真是粗魯。”黑影說道。
“你不是要報仇嗎?我就站在你面前,來啊!是我控制那條白蟒殺了你爺爺!來啊,殺了我,你爺爺的仇就報了。”
我咬着牙,怒視着他。
他咧着嘴,嘴角都扯到耳朵跟了。
“來啊,動手吧。呵呵呵。”
我眼前再一次浮現了爺爺被那條白蟒穿胸而過的情節,腥紅色的鮮血流淌了一地。
此刻我的眼睛裏,只有兇厲,我要殺了他!殺了他!
我伸過手,使勁的掐着他的脖子。
腦海中只有一件事,殺了他!
“風漓。不要被鬼物亂了心神。”姝念清脆的聲音忽然響起。
說也奇怪,聽到姝唸的聲音,我的意識清醒了過來,只見我的雙手掐着的卻是自己的脖子。
我咳嗽了兩聲,呼吸順暢了一些。
姝念不知道什麼時候坐在了屋頂上,光着腳,隨意的晃動着。
“又是你!壞我好事!”黑影怒道,一瞬間怒氣暴增,身形竟增高了兩米多。
姝念卻是冷哼一聲,“那天是我失誤,放走了你。今日你死性不改,還想要我徒弟性命,既然這樣,那就滅了你吧。”
姝念說完,縱身一躍,空中白衣飄動,似那天上皓月,墜落凡塵,落在我身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