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一個虎撲將那出劍之人撲倒在地,接着拾起地上的劍一劍割開了他的喉嚨。
“噗通!”黑衣人倒地的一瞬間,亦是將貫穿李年年胸口的劍拔出,她應聲跌倒在地,地板之上也瞬間沾染上一片殷紅。
“年年!年年!”費力連滾帶爬的跪倒在了李年年身邊,將她輕輕抱起。
“兄長...年年怕是...不能陪你共圖大業了...”看着面前這個素來堅毅的臉龐此刻落下滾滾淚珠,忍着身上的疼痛,李年年輕聲說道。
“你會沒事的...你會沒事的...”費力不住的呢喃着...
“傻瓜...”李年年努力的探出手,輕輕替費力拭去眼角的淚,“兄長,你能不能...再抱我緊些...”
“好,好。”費力緊緊地抱着李年年,可眼角的淚還是不住的落下。
“年年十幾歲便認識兄長了,如今已有...二十餘年了吧...我早已記不太清了...兄長還如當年般,意氣風發,可年年已經人老珠黃。”
“別說了年年,我帶你去醫館,你一定會沒事的。”說罷費力就要抱起她,可是卻被李年年死死地抓住了手。
李年年輕輕搖了搖頭。
“年年自知命數已盡,只想和兄長多呆一會,可以嗎...”
這個男人此刻已是泣不成聲,重重的點了點頭。
“兄長可知,從前年年...一直在追隨你的腳步,只希望能在你身旁替你分憂,如今,年年做到了。”
“只可惜,往後...年年可能無法,再替兄長出謀劃策了...”
懷抱着李年年,費力感受着她身上的顫抖,那感覺猶如萬箭穿心。
“兄長曾問年年何不出嫁...你明明知道答案...”
“我知道...你想待亂世平息後再談兒女情長...但兄長可知,北境的風,永遠不會停。”
“希望在兄長的眼中,我永遠是那個曾經跟在你身後不諳世事的小姑娘...”
李年年話說完便是一陣劇烈的咳嗽,破碎的臟器隨着那口鮮血一起吐出。
望着此刻慌亂的如同孩童一般的費力,她使出最後的力氣,將費力的頭摟在懷中,輕輕撫摸着他的髮絲,在他耳邊柔聲輕語。
“年年等了你二十多年,有些累了...今生已是無緣,不過,若有來生,年年還願意...一直陪着你...”
“......”
隨着最後一個字落下,李年年眼角一絲清淚滑落,搭在費力身上的手,終是無力落下。
那一滴淚珠跌落在地,跌落在血泊之中,濺起一抹悽美的血花。
費力將頭深深埋在李年年的懷中,眼淚早已斷了線。
他張大了嘴想叫喊出聲,可是無論如何,他都喊不出,就好像喉嚨被堵住了一般。
“若有來生...我也會...一直陪着你...”
話音落下,費力深深地吻向了懷中的佳人...
人生若只如初見,何事秋風悲畫扇。
......
待得衆人一步踏入房門之時,只見素素已是站在屋內掩面哭泣,而費力此刻抱着倒在血泊之中李年年,神色落寞。
“這...”王霄衆人望着屋內淒厲的場景,大爲震驚,一時不知說什麼好。
過了半晌後,素素止住哭聲,終是緩緩開口。
“費城主,如今除了城北以外,其餘方向都有北王的部隊向破軍城趕來,他們人數衆多,我們恐怕,難以招架。”
費力輕輕點了點頭,長舒了一口氣拭去了眼角的淚滴,將李年年一把抱起。
“王將軍,胡將軍,你我三人皆帶一隊兵馬,分三路向北而行,北王包圍我們偏偏只留下北方一個缺口,恐怕有詐,我等無論誰人身死,斷不可亡青北軍大業。”
“事不宜遲,立刻撤離。我們三隊在梁城外圍集合。”
費力面無表情的訴說着,抱着李年年緩緩踏出屋外。
縱使他內心悲痛萬分,但無數青北軍將士的身家性命皆交付於他,無論如何,他會肩負起應當承擔的責任。
“哎...”望着那蕭瑟落寞的背影,王霄與胡將軍對視一眼,深深地嘆息。
李年年的離世,對於整個青北軍來說都是一個莫大的損失。
不多時,青北軍便是整合完畢,自北城門分三隊魚貫而出,在這蒼茫雪地之中留下一串串馬蹄印痕。
在青北軍撤離後,破軍城外便是自其餘三個方向,大搖大擺的涌入了三方隊伍,那隊首之人皆意味深長的看向北方。
“走吧,休整一番,繼續追擊。記住將軍的命令,不要和他們正面衝突,咱們隊伍裏有一多半都是新徵的兵,不會是他們的對手,只要在人數上給他們壓力,讓他們疲於奔命我等目的便是達到了。”
“是!”
馬蹄聲聲在積雪上踏出沉悶的聲音,費力率隊向北方梁城行去,他身後還揹着李年年,此刻安靜的如同熟睡般,甚至嘴角還掛着一抹淺笑。
就這般奔襲,又是一個黑夜悄然而至,只是今夜顯得格外的淒冷。
在這如墨般的夜色之中,雪地之中,一簇顯眼的烈火正在熊熊燃燒着。
定睛看去,那烈火之中還有一道倩影...
費力站在這火堆旁邊,他的拳頭緊握,連那青筋都清晰可見。
他死死咬住牙,但一行清淚仍無聲落下...
素素跟在費力身後,望向那烈火,她的心中卻是萌生了種種複雜的情緒。
她與李年年而言不單單只是從屬關係,多年前,那個北境快要餓死的孩子,便是被這個女人救下,教她武藝,顧她溫飽。
此刻她的眼中並沒有飽含淚花,而是一絲絲銳利的精芒自眼底閃過。
她的內心只剩下了“復仇”二字。
她定要這謀事之人,血債血償...
自今日起,
這世間,
便再無李年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