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崇仁坊,劉家巷一座院子裏。

    一個帶刀的不良人貓在門後,眼睛穿過門縫看着對面被嚴密保護的院落。

    這時一輛黑色的馬車從巷子口進來,嘎吱嘎吱的聲音打破了夜的寂靜。

    馬車停下,兩個帶刀護衛率先從馬車上跳下來,警惕的看着四周。

    不良人屏住了呼吸,生怕對方聽到這裏的動靜。

    這時,一個穿着黑色罩袍的男人從馬車上下來。

    他甩了甩袖口,朝着那被嚴密保護的院門走去。

    門口的刀手恭敬的對此人行禮。

    而那人則揹着手,悠然的走進了院子裏。

    又等了一會兒見沒有人來,被凍得夠嗆的不良人悄然退後,轉身朝着屋子裏走去。

    房間裏,幾個壯漢圍着一團篝火,一邊喫着烤肉,一邊低聲聊着天。

    見不良人進來,被衆人衆星捧月坐在中間胡凳上的絡腮鬍壯漢擡起頭道:“如何了?”

    壯漢叫張小靜,乃是這長安城萬年縣的不良帥。

    手底下,統領着上百號不良人,憑着講義氣敢打敢拼又不畏權勢,在萬年縣有着張閻王的稱號。

    “又來了一個!”

    不良人湊到火堆邊,一邊烤着火一邊道。

    “媽的,這羣人渣!”

    張小靜目光森冷。

    “誰說不是呢!”

    麾下不良人義憤填膺道:“一個個平時看着人模狗樣的,竟然做出這等買賣良家婦女,逼良爲娼之事!”

    “張帥,我們衝進去吧!”

    不良人蠢蠢欲動,握着刀大聲道。

    張小靜看着麾下的這羣好漢道:“等等吧,今晚戲春樓纔是大戶。哎,對了,聽說戲春樓背後背後的主家是太常寺協律郎王少之的人,你們不怕嗎?”

    “大人,您第一天認識我啊!”

    “就是,想當初咱在雁門關的時候,連突厥人都不怕,還怕個區區鳥官!”

    “就是,咱衝進去,砍了他的狗頭,搶了他的……咳咳,我是說,乾死他!!”

    “對,乾死他!”

    “讓這幫鳥廝知道,這萬年縣是誰的地盤!”

    “閉嘴!”

    張小靜無語的看着這羣糙漢。

    當初他們在雁門關對突厥作戰,因爲守將貿然出擊被突厥人包了餃子,導致全軍潰敗。雖然他們幾個人活下來了,但也面臨着軍法處置。

    不過,幸虧以前的老將軍替他們說了好話。

    如此才免了死罪,但也失去了軍籍,成了賤戶。

    老家是回不去了。

    最後,這幫傢伙跟着張小靜來到了長安,在這萬年縣做起了不良人。

    上任不良帥被人殺了後,張小靜頂替而上,成爲了萬年縣十幾年來,最兇殘的不良帥。

    他也靠着這羣人,纔打下了萬年縣張閻王的赫赫兇名。

    “跟你們說夠多少次了,你們都是官府的人,別他娘張嘴閉嘴就是鳥啊砍啊的!”張小靜鄙視的看着這羣糙漢:“要文明,多跟老子學一學,老子現在都會寫字了!”

    一羣不良人面面相覷,然後鬨堂大笑。

    張小靜大怒。

    不過,就在這時。

    門又開了,有一個不良人跑了進來。

    “張帥,對面院子裏有動靜!”不良人拱手道。

    “收到咱兄弟傳信了沒?”張小靜連忙追問道。

    “還沒有!”

    不良人搖頭道。

    “張帥,怎麼搞?”一羣不良人已經按奈不住了,紛紛走過來問道。

    “搞個屁!”張小靜想了想道:“再等等,大魚還沒到!”

    ……

    時間倒回前一刻鐘前。

    劉家巷口。

    李部潛藏在陰影裏,聽着過路的人聊着今晚的交易。

    “聽說,今晚的貨都不錯!”

    “咱們得趕緊快點,不然被人搶走了!”

    “號牌帶了沒?”

    “帶了帶了!”

    靜靜等待了一會兒後,李部終於找到了一個落單的。

    他趁着對方走進巷子的那一刻,直接從陰影裏衝出,一擊手刀砍在對方的咽喉處結果了他。

    隨後,李部將此人拖到了暗處。

    再出來的時候,李部已經換了一身裝束。

    他深吸一口氣,看了一眼劉家巷裏,那防守森嚴的院落。隨後將罩衣放下,擋住了臉,低着頭朝着院落走去。

    “號牌!”

    門口的刀手攔住了李部,懶洋洋的問道。

    李部掏出號牌,在刀手面前晃了晃後,輕而易舉進入了院子。

    進了院子,李部仔細的記下了院子裏的格局,路線。還有那些明着暗着的武士。

    甚至他還看到了房頂上,兩個手持弓箭的男人。

    大梁朝尚武成風,朝廷並不禁止百姓攜帶兵器。

    即便是長安,都能隨處見到帶刀的遊俠兒,還有挎着劍的書生。

    但是在這些器械中,弓弩是唯一被禁止攜帶進入長安的武器。

    李部擡眼看了一眼,便收回了目光。

    進了內院後,衆人排隊進入了正屋。

    屋子裏,擺放着很多燭臺。

    幾十根珍貴的蠟燭,將屋子裏映照的亮如白晝。

    衆人被安排坐在了幾張桌子邊。

    李部同樣也是如此。

    桌子上有專供客人們喫的酒菜乾果。

    坐下後的衆人,百無聊賴的等着拍賣會的開始。

    “不是說,今晚有好貨嗎?沒見着啊!”

    “第一次來吧,貨一會兒才上呢,現在都在後面!”

    “哦,原來如此,在下已經迫不及待了!”

    “哈哈!同是同是!”

    鄰桌的兩個素未謀面的買家聊到了一起。

    李部看了一眼四周後,擡手叫來了武士頭子。

    “茅廁在哪兒?”

    李部示意對方附耳過來,低聲問道。

    武士看了李部一眼,轉過身對站在一旁的一個武士招了招手:“帶他去茅廁!”

    說完,武士頭子頭也不回走了。

    而被指派過來的武士冷冷的看了李部一眼,轉身朝着門外走去。

    李部起身跟上。

    出了門,繞過迴廊,走到一處避風的小房間前。

    武士推開了房門,指着裏面道:“嗯,就在這兒!”

    跟在身後的李部,飛快的看了一眼四周,一腳將武士踹了進去。

    擡腳踢上房門後。李部一把將武士的腦袋按進了糞坑裏。

    武士兩手亂抓,用力掙扎。

    李部面無表情,單膝壓在武士的背上,雙手死死的按着對方的腦袋。

    過了一會兒,武士兩手垂下,徹底氣絕。

    隨後,李部將其衣服拔下來,飛快換上。又拖着武士的屍體,在關門的那一刻防守。讓武士的屍體,變成了一個頂門石柱。

    做完這些,李部趁着夜色,朝着後屋走去。

    這是個三進的院子。

    後院,就是關押那些被擄掠來此的女子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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