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王?”男子皺眉,隨後又展容,笑道:“不是什麼大王,是如意。”

    姜玉睿滿是不解的看着他。

    他笑道:“你方纔,難道叫的不是如意嗎?”

    姜玉睿點點頭,“是如意……方纔,領我過來的婢女,叫做如意。”

    男子笑道:“婢女?你想是聽錯了,這滿府之中,沒有什麼婢女會叫如意的。”

    姜玉睿瞠然,忙道:“這是爲何?”

    男子依舊笑着道:“因爲我便叫如意。”

    “你?”姜玉睿霎時無措,她有些慌張,忙道:“這……你……”卻不知該如何開口,她怎好開口說她來了這裏是見未來的夫婿,卻又認錯了人呢?

    忽地,門口進來幾人,是之前的那紅衣少女和她的侍女們,紅衣少女一見屋內兩人,有些驚訝,忙道:“謝家哥哥,姜姐姐?”

    “謝家哥哥?”姜玉睿滿是疑惑地看向男子。

    男子笑着同她道:“在下謝蘊。”

    “這……失禮了。”謝蘊,正是謝家的大公子,姜玉睿咬着脣,滿是無措。

    “凝珠,你怎地也在這裏?”謝蘊看着紅衣少女,笑着問道。

    凝珠轉了轉眼珠子,道:“我……正巧路過的。”

    謝蘊一笑,“正巧路過我這稱心園?”稱心園在國公府最北段,清淨是清淨,只是偏僻的很,去哪裏都不會順路。

    凝珠曉得瞞他不過,索性不答了,卻又看了姜玉睿一眼,同她笑道:“姜姐姐,方纔你這麼跑了,你那些侍女找不見你,慌作一團,咱們快回去吧。”

    姜玉睿現在是既尷尬又難堪,恨不得挖個地洞將自己埋起來纔好,凝珠這麼說,她自然應好。

    看着凝珠同姜玉睿一行人匆匆離去,謝蘊先是笑了幾聲,隨後露出些若有所思的神色。

    姜玉睿隨着凝珠走了一路,忽然問道:“鄭妹妹,謝府之中,是不是沒有侍女叫做如意啊?”

    凝珠“噗呲”一聲笑,道:“姜姐姐,你問這個做什麼啊?”

    “我……”姜玉睿實在有些不好開口。

    凝珠便道:“是沒有,因爲謝家哥哥小名便是這個,親友之間曉得,所以便沒有人會給婢女取這個名了。”

    姜玉睿卻更顯得心事重重,那個引她去稱心園的侍女,究竟是爲了什麼?

    *

    謝府花園有一座小南山亭,亭邊有一池清泉,泉水之後飄着幾朵紅蓮,碧葉相映,更顯有趣。

    明曄坐在水邊,看着水中的紅錦鯉遊曳來去,聽身後的侍女回稟,“大王,謝大公子來了。”

    明曄一笑,道:“他的酒也該醒了,請他過來吧。”

    片刻,鵝卵石小道上緩緩走來依舊那身睡得有些褶皺了的衣袍的謝蘊,他向着明曄微微一禮,便自己站起了身,道:“趙王好生閒適。”

    明曄笑道:“正是尊府令人賓至如歸。”

    謝蘊卻有些無奈地搖搖頭:“那位姜家的小姐,是你讓人引去稱心園的?”

    明曄笑道:“憐香惜玉的謝公子,難道有美人投懷送抱都不開懷嗎?”

    謝蘊苦笑,道:“我說你進京之後一直閉門不出,我父親一請你卻來,還以爲我們謝家的面子比旁人大一些,原來你卻是來算計我的。”

    明曄哈哈一笑:“那也是你心甘情願讓我算計,若不然之前的酒怎全不推辭?”

    謝蘊笑道:“我也是想看你葫蘆你賣的什麼藥,沒想到你胡扯什麼不好,非要讓人說什麼‘如意’,真是令人哭笑不得。”

    明曄笑着眼眸輕眯:“此名甚好,令堂拳拳愛子之心。”

    謝蘊搖頭輕嘆,隨後問道:“究竟何事?我雖猜着幾分,卻還是不甚明瞭。”

    明曄便道:“今日,你府上的宴會,除了令尊故交,還有幾位京都新貴,不知寧安候馬繼你可認得?”

    謝蘊略略回想,點頭道:“方纔子桓兄引見過。”

    明曄笑道:“他與你家從無來往,你猜他爲何要來這私宴?”

    謝蘊皺眉道:“倒是不曾請他,只是常有不速之客,我卻也不曾留心。”

    明曄便道:“此人因林錚提攜,才得高官厚爵,只是他搞錯了一件事,給他爵位的不是林錚,而是皇帝陛下,他效忠的對象有些不太對,你覺得對於陛下來說,臣子忠心的人不是自己,該有多麼不快。”

    謝蘊微吟,隨後問道:“他今日來此……”

    明曄輕笑:“是有人給他作了個圈套,藉此激怒皇帝,或者,給皇帝一個處置功臣的好藉口。畢竟……姜家是陛下給我尋的姻親。”

    謝蘊有些瞭然:“他欲對姜小姐不軌?”

    明曄搖頭:“他還不至於這般昏頭,只是他喝的酒,與旁人的有些不同……方纔,若是姜小姐在紫薇林中再停留片刻,便會遇上那情難自已的寧安候。”

    謝蘊冷笑:“這倒是有些意思,不知那籌算之人,是將謝家當做傻子不成?”

    明曄笑道:“不,不過是螳螂捕蟬黃雀在後罷了。此事若成,有兩個結果,一是敗露了,那麼寧安候必當受責難,謝家亦令皇帝大失顏面,而林錚也絕不會摘得乾淨,姜家更不會善罷甘休,若是皇帝有心追責,那麼儘可借題發揮;若是不曾敗露,那便是原本的戲碼了。既然此事現已不成,你覺得又如何呢?”

    謝蘊豁然開朗,“寧安候依舊會受責罰,林錚還是摘不乾淨,姜家惱怒之餘,也會追查,那我們謝家,更不會當做沒有發生的事就是太平無事,只是倒黴的人,換成了那設局的螳螂,那麼那個黃雀……才能得到最大的好處。”

    明曄笑道:“正是如此,只是,你還是不知道另一件事,那原本喝了那壺酒,在紫薇林中的人,正是你。”

    謝蘊微微眯了眯眼,看着明曄,道:“原來是這樣,呵呵,大王好一手將計就計,偷樑換柱。”

    明曄輕笑:“不過順水推舟罷了,在謝府之中算計謝大公子,這主意並不算好,我又怎好向你邀功呢?”

    “所以你知道誰是那隻黃雀了?”謝蘊無奈地一笑,明曄不曾進謝府的門就在算計他了,若不然今日就不會赴這宴。

    明曄一笑,笑得如同天邊明媚的日色般晴朗,他看着手邊一隻畫着彩畫的粉彩茶盞,瑩白的杯壁上是清荷數枝,“啊,算是知道了吧,只是那黃雀估計也是被一個訓鳥人給做了叼牌的工具罷了,事到如今,既不是螳螂的本意,也不是那黃雀的本意了……她,嗬嗬……”

    “她?”謝蘊一瞬間彷彿明白了,他的眼角都忍不住跳了兩下,道:“是她……”

    明曄便沒有再說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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