紅衣少女好奇心重,忙問道:“謝姐姐,你快說呀,究竟是誰呀?”
謝小姐給兩個人一人一邊拉着,笑個不停:“你們要想知道,問她自己吧。”
紅衣少女忙鬆了謝小姐,去拉姜玉睿,笑道:“好姐姐,告訴我嘛,悄悄的說,我不告訴旁人。”
旁人便笑道:“癡兒,你見她臉紅成這般,定是她意中人也來了。”
“哎呀!意中人?”紅衣少女忙問道:“是誰呀?姜姐姐。”
姜玉睿羞得面紅如赤,被這紅衣少女不住問得恨不得尋個地縫躲起來纔好,便忙避開,扔了手中的荷花,握着臉道:“不同你們說了,盡會捉弄人。”卻離了衆人,穿進一片紫薇花林,她身後的侍女忙追去。
紅衣少女也要去追她,謝小姐笑着拉着她,在她耳邊輕輕說了幾句,紅衣少女忙道:“真的?”
謝小姐含笑點頭,“是我母親在建寧候夫人處曉得的,其實今日就是爲了此事才辦的。”
紅衣少女忽地嘻嘻笑道:“我也要去看看那位明將軍是什麼樣子的,我哥哥說他武藝過人,俊美不凡,誇了好幾年呢。”
謝小姐點點她的額頭,道:“你呀,總是愛湊熱鬧。”
紅衣少女對她吐吐舌頭,又對衆人笑道:“等我去看了再回來告訴你們。”說完便像一陣風一樣帶着羣侍女浩浩蕩蕩地走了。
衆人都笑道:“還真是個魔王。”
姜玉睿進了林子,腳步匆匆,待見後方無人追來才停下,卻不想她的侍女們也沒有跟來。她扶着一株花樹,微微喘了喘,又忙捧着自己的臉,依舊是熱滾滾一片,也不知是害羞的,還是熱的。
這會兒花林寂靜,蜂蝶紛紛,她平復了下心情,掏出一方絹帕,拭了拭額頭,又扇扇,邊走邊賞花。
迎面而來一名打扮利落的侍女,她瞧見姜玉睿,忙迎上前來,笑着行禮道:“姜小姐原來在這裏呢,讓婢子好找。”
姜玉睿瞧她眼生,不由問道:“你是……”
侍女笑着答道:“婢子是國公夫人處的奉花使女,方纔小姐進了林子,我家大小姐遣人四處找您,婢子正巧送了一捧清露香荷去給小姐們賞玩,便被大小姐抓了差事了。”
姜玉睿臉又紅了紅,輕聲道:“勞煩你了。”
侍女笑道:“姜小姐隨婢子來吧。”
這花林曲折蜿蜒,假山重重,流水潺潺,若非這侍女引路,姜玉睿自忖定會找不回去了,不由心下有些感激,便邊走邊道:“你叫做什麼?回頭我謝你。”
侍女笑回道:“婢子叫如意,這本是婢子份內之事,小姐是客,怎好讓小姐謝奴婢呢。”
姜玉睿又道:“瞧你說話伶俐,定是謝夫人倚重之人吧。”
如意搖頭,又笑道:“夫人身邊聰明穩重的姐姐好些,婢子算不得什麼。”
兩人過了一處小橋,對面便是一大片幽靜的竹林了,姜玉睿走着走着,覺得這路越發僻靜,不由疑惑,問道:“如意,此爲何去?”
姜玉睿眉頭微蹙,“貴客?”
如意笑笑,“小姐今日來此是爲何呢?”
姜玉睿立刻漲紅了面龐,她舉起絲帕,裝作擦汗,卻掩不住那一汪秋水橫波目流露點點情愁。
哪個女兒不想知道將要嫁的人是何模樣?旁人口中千百句,也不如自己親眼一觀。
她立刻不說話了,只是低着頭,不住地將手帕繞着手指尖,擰了又擰。
如意笑着上前拉她,道:“小姐請吧——”
稱心園,稱心園,不知今日,誰能稱心又如意呢?
姜玉睿進了房中,見房內擺設精巧雅緻,窗外鳳尾森森,明光點點,帷幔飄飄,好一處風雅至極的所在。她心中思及將要見面的人,在這邊幽靜的屋中,也難免不能平靜。
她緩緩在一個繡墩坐下,輕輕呼氣吸氣,心口卻依舊還是撲撲直跳。她也不知道自己坐了多久,等回過神來,那婢女如意也不見了,偌大房子,只剩下她一人,而她本來要等的人,也遲遲不見。
她登時有些慌張,忙站起身來,左右看看,出聲喚道:“如意,如意?”
卻沒有人應答。
風吹紗簾,依舊款款,如波如煙。
姜玉睿心中不安,欲出門離去,不想忽然聽見一陣輕微的呻吟聲,她唬了一跳。
“呃啊……”緊接着又是一聲。
姜玉睿大着膽子尋聲而去,卻見屏風之後的臥榻上,躺着一名素衣的男子,空氣中隱隱還飄着些酒氣,想是醉了。
她細細打量這男子,見他一張文雅俊秀的臉龐,面上有些因酒意而染上了幾分紅暈,更顯得風流瀟灑,她不禁紅了臉,想起之前旁人說的明曄將軍的好話來,這男子,應當就是吧……
“彤兒,拿水來。”男子閉着眼睛吩咐,拿手背擋着透窗而來的光亮。
這裏自然沒有什麼彤兒。
姜玉睿抿抿脣,去桌上斟了一杯茶水過來,輕聲喚道:“茶來了,請喫吧。”
男子微微支撐起身軀,伸手去接茶,再緩緩打開雙眼,將茶水送到嘴巴,一口喝盡,又將空杯遞了回去。
姜玉睿輕輕接過,她手指上帶着幾枚寶石戒指,指尖還染着鳳仙花汁,與那素白的茶杯相映着。
男子忽然狐疑,擡起頭緩緩向上看去,姜玉睿一張臉紅得比美人蕉還要嫵媚三分。
男子笑了,緩緩道:“多謝姑娘。”
姜玉睿低着頭,全是羞澀,“舉手之勞罷了。”
男子又笑:“若非姑娘,在下就要渴死在夢中了。”
他的嗓音流水一般,帶着幾分初醒的磁性,邊說邊笑,姜玉睿覺得自己好不容易有些平靜的心有開始胡亂地跳動了起來。
“你既醒了,那我便走了。”姜玉睿放下茶盞,低頭繞過屏風。
男子卻起身,道:“你叫什麼?”
姜玉睿有些疑惑,他不是應當知道自己的名字嗎?便回頭看着他,輕聲道:“大王……不曾看過庚帖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