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盯着姜妍有些失態的表情，聲音不見半點起伏，“這些，你爲什麼這麼清楚？”
姜妍一愣，惱怒一點點爬上眉梢，“我跟你說這些的時候，你腦子裏想的只有這個？”
沈月歌笑了下，“我在想，他是看到我讓你幫我轉交的信之前這樣，還是之後這樣，如果他看過信，他不會這樣吧。”
姜妍僵住。
“姜妍，”沈月歌抿起脣，“楚河那位未婚妻，是你吧。”
姜妍臉色慘白。
她一直避免跟沈月歌見面，就是因爲有些事瞞不住，也怕楚河對她舊情復燃，但是她低估了沈月歌的洞察力。
一直避着不聯繫她的朋友，跟楚河前後腳回國，跟楚河一樣剛剛訂婚，一樣的……訂婚鑽戒，如果一開始只是猜測，剛剛試探那句話，激的姜妍失態，已經讓她十分確定。
“所以，那些信，他也從未看見過對吧。”這樣楚河那些恨意，也全都有了解釋，沈月歌說的雲淡風輕，姜妍的心口卻陣陣發顫，這個女人聰明的可怕，冷靜的可怕，她自以爲是的勸誡，早就被她識破，她就像個觀衆，在看她小丑一般的演出。
“是，又怎麼樣？”姜妍嘴脣發顫，精緻的妝容也遮掩不住底下的蒼白，“傷害已經造成，你那邊危難應付過了，想找他複合，這個世上哪有這樣的道理？背叛那段感情的人是你，把他自尊碾在地上的也是你，你把他傷得遍體鱗傷，是我一點點將他拼湊起來，他最難的時候，陪在他身邊照顧的是我，憑什麼你想回來我就要讓給你？這公平嗎？”
沈月歌沒說話，默默給她倒了杯茶。
真相揭開的這一刻，她對姜妍，其實並沒有多少埋怨，更不用說恨意了，姜妍只是在她離開後趁虛而入，真正讓這段感情破裂的，是她自己的選擇。
即便那些信真的到了楚河手裏，當初那些嘲諷決絕的話，也是覆水難收，那些信真正的目的，也並不是爲了複合，哪怕只是聽楚河一句罵都好，只是想減輕心底的虧欠，這纔是她心中真正的執念。
姜妍情緒稍緩，好一會兒才又開口，“這件事，我永遠都不後悔，你怎麼想，我都無所謂，如果你對覺得對楚河虧欠，那你就離他遠點，別來打擾他，既然當初選擇離開他的世界，就永遠不要回頭。”
沈月歌摸索着水杯，擡起眼簾，“我不能答應你，至少現在不能。”
姜妍臉色變了變。
沈月歌繼續道，“我們公司跟江河影聯的合作已經敲定了，除非楚河自己拒絕。”
姜妍攥緊手指，“你非要這樣？”
沈月歌沒回答這個問題，而是道，“你與其來做我的工作，不如好好看住楚河，偷來的感情，能長久嗎？”
她說完，不等姜妍迴應，抓起座上的衣服起身離開。
最後那句話反覆在姜妍耳邊流轉，她攥着手指，一點點碾碎紙巾，直到指尖兒發紅。
車子開了許久，在深冬的夜晚，月色寒光下，沈月歌已經不記得路了，停下來的時候，周圍是一片荒蕪的野坡，前方是不見盡頭的路，路燈昏黃。
虧欠一個人是什麼感受，沒有體會過，大概永遠不知道。
除了感情，她願意用所有方式去償還，還清了，就了結了，以後互不相欠。
她撐開車窗，冷風灌了進來，頭腦一下清醒了不少，這會兒已經十點了，後天有賽事，喬聿北今晚又不回家，她也不太想回那麼沒什麼溫度的被窩。
習慣可真是可怕，自己住三年都沒問題，一旦習慣另一個人的體溫，突然就矯情起來。
QG俱樂部。
這會兒訓練賽正打得熱火朝天，喬聿北皺着眉在屏目前觀賽，邊上菸灰缸裏菸頭被掐了好幾個，半小時前熊sir給他泡的面已經沱了，一口都沒動。
今晚訓練賽打得不盡人意，誰都不輕鬆。
喬聿北約了幾個國外的朋友給這幫小子陪練，對手是前職業隊的冠軍選手，不管是反應能力還是技術操作，還是團隊配合，全都無懈可擊。
QG這邊雖然在之前國內賽場了贏了幾場比賽，但是比起這種冠軍隊伍，還是有不小差距。
一晚上連跪五局，對戰隊這邊的小夥子們來說，非常受打擊，但是年輕，必定氣盛，這非但沒有削弱他們的鬥志，反倒讓人越戰越勇。
這一局，局面相當嚴峻，對峙到了最後的階段，雙方互不相讓，都在等對方的漏洞，準備伺機而動，一舉殲滅。
這場拉鋸戰，已經持續了半小時，兩邊人的精神跟體力也都差不多到了極限，突然，QG這邊一個強C突然從隊友的保護中衝到前排，對方猛地發起攻勢，就這一秒，張影突然從後方切入，直接秒掉了對方輸出最高的射手。
對方發覺意圖，立刻休戰回防，然而失去了最高輸出位，血條根本抵不住對面的真傷，QG抓住機會，強攻猛進，在強C復活前，殲滅了對方所有隊員，遊戲宣告結束。
張影猛地從座位上跳起來，“靠靠靠靠！贏了！老子贏了前職業隊世界冠軍！哈哈哈哈哈哈，這牛逼能吹一年！”
其他隊員一樣雀躍，一個個，比前兩天比賽獲勝還興奮。
喬聿北擰開保溫杯抿了一口茶，擡起眼皮，“休息二十分鐘，繼續。”
全場一片哀嚎。
“北哥，這都打了一晚上了，咱休息一會兒成不，我摁鼠標手指都快僵了。”
“是啊，老大，好不容贏了一局，讓我們多樂一會兒。”
喬聿北擡了擡眼皮，“十五分鐘。”
哀嚎聲弱了些，依舊有人不死心。
“老大，你也太沒人性了吧！”
喬聿北攪了攪泡麪，淡淡道，“十分鐘。”
全場寂靜，誰特麼也不敢再多嘴，再扯十分鐘也沒了。
“叩叩——”
訓練室的敞開的門板被敲了兩下，衆人視線紛至沓來，一個個跟看救星一樣看着沈月歌，後者頓了頓，輕聲道，“打攪你們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