反正不能讓大嫂嫂難過,大嫂嫂做的可認真了。
趙懷安直聽得濃眉微蹙。
沉默了許久,終忍不住問了一句:“她想用澡豆?”
青姐兒連連點頭:“今兒個那貨郎要價二十文錢一塊,大嫂嫂沒捨得買。”
趙懷安有些失神,忽就想起她才嫁過來那會兒,成日裏最愛塗抹那些胭脂。
其實,他原本也厭惡極了那些味道,可如今,那種厭惡感卻像是憑空消失了一般。
他想:若她喜歡,便也沒什麼不好。
若真委屈她放下自己喜歡的東西,那纔是真的不好,是他的不好······
此刻的羅婉兒可不知道趙懷安的心中早已百轉千回了。
她招呼着兩個小豆丁洗手喫飯,又夾了一塊來嘗。
這韭菜盒子的味兒果真極好,正好她也做了不少,便尋思着明兒早上週叔他們過來時,也一併給他們嘗一嘗。
於是,第二日,周叔他們來時,羅婉兒當真已經將韭菜盒子放鍋里加熱好了。
羅婉兒又一人衝了一碗山藥糊給他們,大夥兒便圍站在竈邊吃了起來。
山中的早晨還有些冷,喝上一碗山藥糊,再啃上兩個韭菜盒子,頓時胃裏就暖和了起來。
“婉兒,你這是什麼糊糊,我怎麼喫到了一股子山藥味兒?”
林芝芝饜足的放下碗筷後,忍不住問了一句。
羅婉兒好笑,將還剩下的一些山藥粉遞給了她:“就是山藥做的,不然,芝嬸子,我給你再衝泡一碗?”
“不要了,我這喫的已經夠飽了,下次再來喫。”林芝芝笑說着,又好奇的將那山藥粉拿近了聞了聞,驚道,“用水沖泡就能喫,也太方便了吧,下次你教我做點。”
她還是第一次喫這種山藥糊糊呢,沒想到,山藥也能做成糊糊喫,味道還很好。
“好。”羅婉兒點頭。
周叔很是淡定的吃了兩個韭菜盒子,心下雖也對這山藥糊糊格外驚奇,不過,有了螺螄粉和羊蠍子做鋪墊,羅婉兒再做出什麼稀奇的喫食,他也不奇怪了。
只在放下碗筷時,他忍不住嘆了一口氣。
“說到底,還是沾了懷安的福氣啊,也不知道,周青山什麼時候能讓我沾沾福氣。”
衆人不由哈哈大笑,話題很快又扯到了給周青山說對象的事兒上。
林芝芝格外熱心,去鎮上的一路,就物色了好幾個對象,只不過,要不是年紀不合適,就是條件不合適。
周家家窮,周叔也沒想過找個條件太好的,只望周青山能找個跟他老老實實過日子的。
林芝芝覺着這事兒好辦,當下就將媒人這事兒給應承了下來。
直到擺了攤子,上了營生,這話題方纔結束。
這麼一忙,就直忙到了晌午間。
另外一頭,與鬧市一牆之隔的學堂中,許夫子正在堂中講學。
趙懷安用筆寫了一段批註,就察覺一道直勾勾的目光朝他看了過來,他淡然自若的放了筆,只當沒看見。
“是啊,你都盯人家一早上了!”
孫佑左右兩邊的同窗忍不住悄聲嘀咕了起來,孫佑沒好氣的瞪了兩人一眼:“我有嗎,你們哪隻眼睛看到我看他了。”
兩人無言······
孫佑憋悶的咬緊了牙關。
他也說不出自己是什麼感覺。
如今,一看到趙懷安,他便想起羅娘子,一想到羅娘子,他就止不住的失落。
那種失落很強烈,自從知道羅娘子和懷安的關係後,便一直壓在了他心頭。
“······羽父請以師會之,公弗許,固請而行。”臺上的許夫子聲音微滯,合書指了指孫佑,“孫佑,細講這段。”
孫佑還在神遊太虛,哪兒知道夫子講了些什麼?
一時間,他朝身邊的兩個同窗看了看。
堂中一片寂靜,那兩個同窗剛只顧着盯孫佑了,壓根就沒聽許夫子開講。
如今,生怕許夫子點到他們,哪兒還敢再看孫佑一眼。
許夫子似是早猜到結果了一般,肅聲道:“專心。”又繼續開講。
孫佑面上一片火燒雲,恍惚間就明白了自己和趙懷安的不同。
隔日是每月一回的小考,課後,許夫子臨時放了半天假,學生們歡呼雀躍,好不高興。
趙懷安面色如常的收拾了書本,就聞到一陣淺淺的酸水味傳來。
他心神一滯,陡然想起她昨兒個搗鼓的澡豆,忍不住皺了皺眉,就快步往學堂外走去。
此時,早罷了市,街道上沒什麼人。
趙懷安直走到了賣胭脂水粉的攤子前,方纔駐足。
“公子要買胭脂?可是要送給心上人,正巧了,我這兒的胭脂最是上乘,什麼價位的都有,你滿滿挑。”
貨郎原本要收攤子了,冷不丁見到來客,頓時笑爛了臉。
趙懷安還是第一次買這種姑娘家的東西,他俊秀的臉上閃過了一絲不自在,但很快,又恢復如常。
“澡豆怎麼賣?”
低聲問了一句,他的目光不經意的瞟了那些胭脂水粉一眼。
“十文錢一塊。”貨郎將他的反應看在眼裏,忙又推銷道,“公子看看我這些胭脂,都是時下最流行的,姑娘家肯定喜歡。”
趙懷安聽得這話,就想到了羅婉兒那張眉開眼笑的一張臉。
她本就長得好看,即便不擦脂抹粉,也讓人過目難忘,可若再塗抹些胭脂,那張臉定會更加濃豔好看。
他下意識的朝其中一盒外觀精美的胭脂伸了手,只是,手還沒有碰到胭脂盒,就頓住了。
他想到了孫佑,想到了楊秀,甚至想到了趙金寶······心中沒來由的生了一股子厭惡。
她本就長得極好,再沾點胭脂,豈不是更招眼?
“公子,你可真是有眼光啊,這盒胭脂便是最好的,你是要一盒還是要兩盒?”
貨郎賣力推銷者,不想,對方卻冷了臉,直接掏了二十文錢給他。
“給我拿兩個澡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