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旺孫完了。

    江有德這個乾爹氣勢洶洶的衝到了大堂上,徐川都攔不住,這個巡查官員,七旬老者,絲毫不顧臉面禮儀掄起殺威棒就朝着江旺孫身上招呼。

    在差官們的幫助下,江旺孫躲的機會都沒有,結結實實捱了江有德七八十棍子才結束,江有德雖然煉過氣,但體力終究是跟不上了。

    徐川命人護住了江旺孫要害部位,在他堂上若是打死人,他這個縣太爺也就不用當了。

    江旺孫奄奄一息,擡起頭來時,竟然着實覺得徐縣令這個官還不錯。

    當天江有德便帶着差官離去了,在安城縣鬧出這麼大一笑話,哪裏還有臉多留。

    至於安城縣百姓雖然不知道他們縣太爺是如何讓江有德這個大貪官大義滅親的,可也都爭相傳頌,讓徐川徐縣令的民意聲望都提升了一截。

    出了安城縣。

    江有德坐在馬車裏,馬車內依舊是三個人,只不過江旺孫的位置已經被那老僕從取代。

    “老丁,去吧。”江有德看着旁邊的老僕。

    老僕瞄了對面的江寶寶一眼,低聲笑了笑。轉身離開了馬車。

    馬車內只剩下江寶寶和江有德。

    “乾爹,喫櫻桃。”江寶寶捏起一顆櫻桃要往江有德嘴裏喂。

    江有德沒有喫那顆櫻桃,開口問道:

    “寶兒,你不想知道老丁去幹什麼了?”

    “乾爹的事,寶兒不敢多問。”江寶寶嬌笑道。

    江有德讚賞的看了她一眼,枯槁的面龐上,一對精光閃閃的目光裏滿是寵溺“寶兒,幾個女兒裏,我最是寵愛你,我許多地下錢莊的賬目往來。也只有你知道,你可不能騙乾爹。”

    江寶寶被江有德盯得有些頭皮發麻,只能乖巧點頭:“乾爹疼我,我知道。”

    她依偎到江有德懷中,手裏還捏着那顆櫻桃。

    江有德面露滿足笑容,手掌輕撫着江寶寶的背脊,就像撫摸着一隻寵物。

    隊伍在這條路上停了半個時辰,半個時辰後,那位老僕回來了。

    馬車開始繼續上路。

    這次,馬車裏只剩下兩個人。馬車停留的地方,土色帶着新土的深沉,在這一片新土上,一隻雪兔跑過來,左聞聞右聞聞,最後翻出了一顆嫩嫩的櫻桃,迅速塞到了嘴裏,開心的邁開四條腿跑了,可沒跑出幾丈距離,便雙腿一蹬,直挺挺倒在了地上。

    ……

    安城縣,縣衙府中。徐川看着手裏的五萬兩銀票。

    江有德最後走的時候還找他暢談了一番。還了五萬兩銀票爲引,然後招攬徐川。歸根結底就是兩個核心思想,一,關於賬簿那些就不要聲張了。

    二,江有德很是願意交好他。完全是長輩對晚輩的交好栽培!

    徐川當時看到江有德的好感度是89,甚至連判定選項都彈出來:“一,表現淡然。氣運+10,江有德好感度+2。”

    “二,表現熱情,氣運+10,江有德好感度+5。”

    “三,認江有德做乾爹,改名江川,氣運+50,江有德好感度+11。”

    人,是有底線的!

    他徐川可以去迎接,擺酒,這些都算官場客套,現在竟然讓他認乾爹?

    還不如讓他死了算了!

    哪怕是再爲了他好都不幹,當他徐川是誰,呂奉先嗎?見誰都能認乾爹。

    徐川很果斷的選擇了一,淡然的接受了江有德的示好。至於想着直接押下江有德或者利用那些賬簿舉報江有德,徐川腦海中出現的判定選項都在氣運減800以上。

    所以徐川果斷打消了這個念頭。江有德這種骨頭還不是他現在能啃得動的。

    至於江有德對他的好,就純粹是一筆投資,就像相中了一頭牛,買下它,養大它,然後坐等喝牛奶。徐川就是江有德眼裏的那頭牛。

    而雪山劍客的建議則是:“主人,你要做正道俠義之事,就應該一劍把這江有德斬了。事了拂衣去,仗劍走天涯,日後修煉有成再回來,多爽快。”

    是啊,殺賊一時爽,事後呢…蘇姨和他一起浪跡天涯?民意,聲望,全都放棄?

    還要面對江家人的追殺?

    “慢慢來吧。”徐川很能沉得住氣。判定選項都沒出來讓他殺不殺江有德的選項,顯然還沒到最佳時候。

    做人啊,要沉穩。

    “大人。”李明從廊下走來。

    徐川收起銀票,擡頭看去,看到後者臉上流露着一絲怪異之色。

    “怎麼,那老陰貨沒動手?”徐川奇怪道。

    “動手了,只是…那王景合死的太慘了。”李明嚥了口唾沫說道。

    “是嗎?走,去看看。”徐川滿臉好奇,剛剛還說的沉穩直接拋到了腦後。走出兩步又道:“對了,通知於舉人了嗎?”

    “於舉人已經去了。”李明嘿嘿一笑。

    徐川這才微微點頭。

    仇恨,不是一種好東西,但是受害者家屬需要一個交代,需要一個仇恨的宣泄口,不看着王景合死,於舉人怕是都無法入眠!

    陰森的大牢裏。於舉人看過王景合的屍體,他沒有笑也沒有哭,更沒有發泄。他本來以爲王景合死了,他會欣喜若狂,可事實上,這一刻他才感覺到了真正的痛苦!

    自責,思念,悔恨,種種情感瞬間爆發,王景合沒死,他還能把所有的恨都集中在王景合身上,可這個仇恨對象沒了,他所有的恨就到了很深層的那個源頭身上。

    是他,都是他!

    是他引狼入室,是他把王景合請回了家,才造成了如今的慘狀!

    是他有眼無珠,識人不明,纔會有今天的一切!

    他恨他自己!

    真正該死的是他!

    “婉兒…是我害了你,是我害了你。”

    閉上眼,腦海中都是和夫人之間的種種,相濡以沫,一朝破碎。

    都怪他!

    徐川來的時候,和於舉人交錯而過,於舉人沒朝他行禮,只是呆呆走着,彷彿一具行屍走肉,消失在大牢外的夜色裏。

    徐川皺了皺眉頭:“李大哥。讓縣衙中的兄弟多關照一下於舉人,別讓他做傻事。”

    “嗯。”李明答應一聲,瞄了一眼大牢方向,似乎躲一般的去了。

    有些東西,他實在不願意看第二遍。

    “有那麼恐怖?”

    徐川心中狐疑,進了大牢裏,一眼看到了王景合倒在那裏的屍體,脖子近乎被砍斷,腦袋直連着層皮,眼睛瞪得滾圓,還帶着驚恐之色,兩腿之間血肉模糊,難以形容…若是非要用一種形象的比喻,那就是,番茄炒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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