飄天文學 > 白龍 >第117章 齊王在鹿鳴宴上的講話
    按照民間標準,李奇薇已經是妥妥的大齡剩女,人家老百姓家的閨女,十五歲及笄,十六歲訂婚,十七八歲嫁人,不到二十歲生娃是標準流程,而這位金枝玉葉的小郡主,今年已經二十三歲,屬於嫁不出去的老姑娘了。

    落到如此尷尬境地是有原因的,小郡主自幼惡名遠揚,不愛女紅愛摔跤,同齡的貴族子弟都被她打遍了,誰也不敢娶她,李南山就這麼一個女兒,也不捨得嫁給碌碌無爲之輩,當爹的心中理想的對象是蜀王家的世子,但是輩分上不對等,只好作罷,一來二去就這麼耽擱下來。

    現在李南山的意思是索性不往外嫁了,招個贅婿爲李家傳宗接代,但是這個入贅的女婿一定不能是勳貴家的兒子,否則將來遺患無窮,最好是那種文武雙全,父母雙亡,無根無基的平民子弟。

    選拔人才的最優渠道便是從科舉中挑,李家有這個條件,能閱讀所有山東鄉試考生的檔案,這次秋闈前十名的檔案中,唯有第一和第二符合要求,無論是學識還是相貌,以及家庭條件都不錯,二選一即可。

    李南山鎖定目標後,當即派快馬奔赴萊州和章丘調查張埜和劉寧的底細,在當地官府的協助下很快查的清清楚楚,回覆以六百里加急的規格送回濟南府。

    經查,本次鄉試第一名張埜確係萊州府蓬萊人氏,父母都是本分良民,數年前陸續亡故,張埜十六歲即中了秀才,三次參加鄉試都名落孫山,據說去老丈人家履新婚約被拒,後孤身一人進入嶗山修行苦讀,從此再無消息。

    這段經歷讓李南山看的上頭,多麼跌宕起伏,蕩氣迴腸的人生經歷啊,喫過苦,受過委屈的孩子才更知道努力,更知道成功來之不易,如此勵志的後生,這是老天爺專門爲李家安排的好女婿啊。

    第二名劉寧就差強人意了,而且據章丘當地鄉紳高某稱,劉寧已經和他的女兒定下婚約,婚約不婚約的在李南山這裏不算個事兒,最主要是這人沒啥大亮點,唯一的優點就是賣相好,據去高升客棧打探的人員說,這位劉公子貌比潘安,絕世翩翩佳公子,實屬美男子一個。

    當今亂世,要美男子何用,還是張解元這種人高馬大的山東大漢好使。

    選贅婿這個事兒,李南山對父親有過交代,李璮瞭解之後說:“姓張的年紀雖然大了點,確實資質優秀,姓劉的也不錯,且留着給我孫女做個面首也是好的。”

    李南山訕笑不已,老爹是響馬出身,豪邁不羈,什麼話都能當面說出來,絕不面紅耳赤,自己從小接受優良教育,有些事可以做,但絕不會說出來,這年頭達官顯貴,誰沒耍過孌童呢,但是女人養面首的就真的不多見了,除非是武則天那種強人,等等,老爹這意思,莫非是要將女兒培養成一代女帝不成?

    ……

    今年的鹿鳴宴規格超級的高,居然設在齊王府,要知道以前最多就是放在某家大館子,提學大人露個面就算了,今朝卻是齊王親自出席爲舉子們祝賀,大家的興奮心情可想而知。

    高升客棧是新科舉人們的聚居地之一,這裏住的都是比較俗的,之二是濟南城內的各大寺廟道觀,雅人都住那裏,此時不管雅俗都沉浸在幸福喜悅的心情之中,齊王親自到場,意味着大富大貴可能隨時降臨到,某個人頭上。

    大家都知道,齊王不是一般官僚,他是齊魯大地的主宰者,統治一方的諸侯,山東的地方官員任命不需要經過臨安的批准,齊王直接就委任了,山東的鄉試在某種意義上等於是會試,可以直接決定命運的。

    一時間濟南府的裁縫鋪生意暴漲,新科舉子們忙着定製新官服,好在宋朝的官服制式比較簡單,沒有補服這個項目,弄一身綢緞綠袍配上濮頭官靴皮帶足矣,倉促之間,大家也都算是備齊了出席鹿鳴宴的行頭。

    鹿鳴宴當日,新科舉子們身着綠袍,頭戴烏紗,成羣結隊來到齊王府,與之前貢院門前的情形不同的是,齊王府衛隊對於舉子們的態度謙恭客氣,給予了足夠的尊重,這些人都是預備官員,或許十年後就是山東官場上的風雲人物

    從高升客棧所在的朝山街往北大約一里路,有一條東西向的道路叫府前街,齊王府和山東的行政機關都在這裏,今天張燈結綵,喜氣洋洋,街上的行人都投來豔羨的目光,舉子們紅光滿面,排隊進入王府,瞻仰王家威儀。

    齊王府在制式上是僭越的,建築相當宏偉,鋪的是黃色琉璃瓦,大殿雄渾高大,殿前廣場寬闊氣派,鹿鳴宴就在廣場上露天舉辦,一張張小方桌,每個桌子坐四個舉子,小廝走馬燈一般上菜,菜餚倒是沒什麼花頭,盡是些實惠的大魚大肉大饅頭。

    劉驍和劉寧坐一張桌子,他對齊王李璮是久聞其名,從未謀面,這位爺在蒙古和宋之間維持了數十年的平衡,見人說人話,見鬼說鬼話,絕對是梟雄級別,他倒是蠻有興趣見識一下廬山真面目。

    一陣鼓樂聲中,齊王現身了,果然氣場十足,明黃色的錦袍,頭戴金冠,身後簇擁着金甲武士,火銃長矛如林,齊王在大殿前的寶座上落下屁股,張口就來了句:“肏你孃的!”

    頓時鴉雀無聲,齊王開場白就是罵人話,這是咋回事。

    “哈哈哈哈,本王今天高興!能和山東的青年才俊們會面,真心高興。”齊王話鋒一轉,嬉笑怒罵揮灑自如,他鬚髮皆白,滿面紅光,氣色相當之好,看起來就像個鄉村中的慈祥老人,但是一開口都是虎狼之詞。

    “肏你娘,你們這幫直娘賊,都是山東東西兩路的翹楚,你們爺孃花錢供你們讀書是爲什麼,一句話,爲當官!老子這裏有的是官,不光給你們官做,還保你們發財,幹得好的,我連媳婦都發給你們,就怕你他孃的沒有真才實學,今天是騾子是馬都拉出來遛遛,來人吶,上酒!”

    一桶桶烈酒被擡了上來,每張桌子後面都站了兩名持刀衛士,並不負責倒酒,而是監酒。

    齊王說:“酒品如人品,今天老子就見識一下你們的人品,喝好了,當場封官,喝不好的,當場斬首。”

    舉子們幾家歡樂幾家愁,不善喝酒的愁眉苦臉,能喝酒的喜笑顏開。

    劉寧問爹爹:“齊王此舉,未免兒戲。”

    劉驍說:“這是在做壓力測試,看看舉子們中間誰的抗壓能力強,壓力不是烈酒,而是身後的大刀。”

    確實,能在刀下暢飲而面不改色的,要麼是傻子,要麼就是英雄,別管用了什麼手段,能通過鄉試的人起碼是讀過書,會寫字的,對於李璮來說,這就夠用了,他看中的是能文能武的複合型人才,還是那句話,現在是亂世,不是治國的時候,取士要綜合考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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