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雲葭想去扶桌子,但是卻沒摸到,身子一軟就要摔,桂岑想去扶但他手上端着尚還溫熱的鮮血,他又不敢弄撒了,一時急得手足無措。

    眼見柳雲葭的腦袋就要落地了,門外風一樣的竄進來一個黑影,將她穩穩接進懷裏。

    桂岑定睛一看,那半跪在地上接住柳雲葭的正是齊慕殊,見柳雲葭沒摔着桂岑鬆了一口氣,心疼地說,“王妃您就好好休息吧,剩下的事情交給我,我定會保住這些病人的性命。”

    柳雲葭虛弱地點了點頭,眼睛剛恢復焦距看到齊慕殊陰沉的臉色,頓時想到自己把斗笠給摘了,現在正頂着一張大黑臉呢,他肯定是不待見自己的,於是識相地想自己站起來。

    但沒想到她一動齊慕殊臉色更難看了,用了力道把她塞回懷裏,然後直接把她打橫抱了起來,一言不發的往躺椅的方向走。

    不知道是柳雲葭太虛弱了所以覺得格外的冷,還是齊慕殊的這莫名其妙地怒氣導致他的體溫過高,柳雲葭只覺得貼近他異常的溫暖,會覺得舒服一點。

    大概是失血過多讓柳雲葭的大腦供血不足,爲了汲取更多的熱量她竟然無意識地往齊慕殊的懷裏縮了縮。

    看着柳雲葭那小貓撒嬌一樣的動作,齊慕殊默默地嘆了一口氣,臉上的神色也緩和了一點。

    他剛剛看到柳雲葭鬼鬼祟祟的把桂岑拉到後面就感覺不對,跟過來看看,結果一掀簾子就聞到了濃郁的血腥味,再一看蒼白的柳雲葭和桂岑手上的一大碗鮮血,頓時什麼都明白了。

    齊慕殊不懂醫,但聽了桂岑的話也知道柳雲葭是爲了救人,可就算是這樣,那麼多的血呀,他一個不留神她竟然說放就放了!這個小丫頭真的總是能做出驚人之舉。

    齊慕殊小心翼翼地將柳雲葭放到躺椅上,恰好身後傳來兩個百轉堂大夫說話的聲音,“你可小心着點熬藥,這藥金貴着呢,用的是王妃娘娘的血做藥引,灑了一滴小心桂大夫扭掉你的耳朵。”

    “我也是真想扭掉你的耳朵!這麼大的事情你竟然擅作主張。”齊慕殊說着作勢擰了一下柳雲葭冰涼的耳朵。

    柳雲葭根本沒有力氣躲,但還是不服氣地嘟囔抗議,“我放我自己的血還需要誰同意嗎?”

    “需要我的同意,你是本王的王妃,你是生死福祿都由本王做主!你怎麼能擅作主張傷害自己?你可知嫁入皇室的女子自戕是株連九族的大罪?”齊慕殊一邊摩挲着柳雲葭的耳朵一邊低聲地數落她,但雖然是在恐嚇但怒氣值卻不足,柳雲葭竟然難得的沒有被威壓震懾到。

    “跟自戕有什麼關係,放兩碗血而已,我可惜命的很呢。”柳雲葭細聲地嘟囔,並且頑強的跟齊慕殊的手做鬥爭,但根本就逃不掉。

    “我可沒看出來你惜……”齊慕殊話說到一半突然頓住,警覺地側起耳朵,柳雲葭正奇怪呢,緊接着就聽到一聲尖叫,“啊啊啊!!來人啊,有刺客!”

    尖叫的餘音還沒有散去,就見幾個黑衣的刺客衝進來,明晃晃的短刀直衝柳雲葭和齊慕殊而來。

    就在柳雲葭還沒反應過來的時候,一雙遒勁的大手拉着她的肩膀把她扯起來,又準確地躲過了另一個刺客的攻擊。

    雖然大腦還是不甚清醒,但是柳雲葭的第一反應就是主動報警齊慕殊的腰,乖乖待在他的懷裏。

    齊慕殊一隻手把柳雲葭護在懷裏,另一隻手不知道從哪裏抽出一支軟劍抵擋着那些刺客不斷地進攻。

    雖然齊慕殊的武功在那些刺客之上,每一次都能夠將他們擊退,甚至還能刺傷他們,但那些刺客就像是不怕死一樣,還是一輪輪的不斷髮動進攻。

    再一次的擊退一波攻擊之後,齊慕殊瞥了一眼屋子裏越聚越多的黑衣人,找準時機,抱着柳雲葭縱身一躍,跳出了窗外。

    那些刺客的目標很明確,窮追不捨,也全都跟着竄出了窗外,來到了外面空曠的地方之後柳雲葭隱約的聽到聚滿病人的前廳也傳來了激烈地打鬥聲。

    看來他們的目標不是簡單的一個人。

    寒風肆虐的呼嘯,大片大片的雪花從空中洋洋灑灑的飛落。

    柳雲葭緊緊地貼在齊慕殊的胸前,汲取着他身上的溫度,聽着他穩健的心跳聲,努力地讓自己清醒過來。

    背後的刀劍相碰之聲,讓人頭皮陣陣發麻,驚慌的尖叫聲充斥着每個角落,這些刺客來得如此突然卻又如此是時候,柳雲葭竟一時猜不透這到底是哪一方的勢力。

    齊慕殊抱着柳雲葭且戰且退,刺客實在是太多了,又一個個都是不怕死的,若是他一個人肯定是不再話下,但又要護着柳雲葭,就難免有一些喫力。

    一個不查竟被一個刺客從側面突進到面前,雖然齊慕殊反應迅速地將他挑開並一劍封了他的喉,但還是被他刺傷了肩膀。

    那刺客的匕首上有很細的倒鉤,直接硬生生地帶出了齊慕殊肩膀上的一塊肉,疼得他一聲悶哼。

    柳雲葭也能察覺到齊慕殊的艱難,那些刺客越聚越多,全都殺紅了眼,似乎誓要取他們的性命。

    齊慕殊持劍的手又受了傷,應付起來越發的艱難,再這樣下去怕是兩個人都要死在這裏。

    但這樣生死攸關的時刻,柳雲葭可沒有什麼大無畏的精神說出什麼你先走不用管我之類的話,反而將齊慕殊抱得更緊了一點,生怕他把自己給丟下了。

    但是她的腦子也沒閒着,一隻手死死地摟着齊慕殊的腰,另一隻手伸到腰間摸到一個香囊,她默默地往上蹭了一點貼在齊慕殊的頸側低聲地說了句什麼。

    聽清之後齊慕殊疑惑地看了她一眼,刀光劍影之中四目相對,柳雲葭的眼神異常堅定。

    看着柳雲葭那明亮的眼睛,齊慕殊頭都沒轉準備的擋掉了一把飛來的匕首,他邪氣地挑起眉毛,吐出溫熱的氣息,“信你一次。”

    話音剛落,齊慕殊帶着柳雲葭腳下生風,又是幾個回合下來,竟完全落入了刺客的包圍圈中,四面楚歌。

    柳雲葭死死地屏住呼吸,眼看着包圍圈越縮越小,柳雲葭低喊一聲,“閉眼!”

    然後一揚手一把白色的粉末伴隨着寒風大雪飛向空中,然後迅速地落下,齊慕殊迅速地閉上了眼睛,憑着直覺擋開了幾波進攻。

    那波刺客也看見了柳雲葭和齊慕殊的動作,也跟着頓了一下,但等了一下卻沒見任何反應,而且此時任何對象已經落入了包圍圈中,萬萬是不可能讓他們的跑掉的,於是立刻又發起了新一輪的進攻。

    但他們剛剛重新舉起刀,卻一個個像是被按了暫停鍵一樣,齊刷刷地停止了。

    “快跑!”趁着這個空檔,柳雲葭從齊慕殊的懷裏跳出來,反手拉住他沒有持劍的那隻手,踹開眼前的那些石塑一樣的刺客往外跑。

    齊慕殊還從沒見過這樣的場面,還沒有反應過來就被柳雲葭給扯得跑了起來,一股腦從包圍圈裏衝了出來。

    他們剛剛跑出來沒幾步,身後的那些刺客就像被瞬間解封一樣,捂住眼睛痛苦的叫出來。

    紛紛揚揚的大雪之中,柳雲葭拉着齊慕殊頭也不回的一路狂奔,看着柳雲葭緊握着自己的冰涼小手,帶着淺淡幽香的髮絲拂過他的鼻尖,齊慕殊有一瞬間的恍惚,只覺得腦袋越來越沉。

    柳雲葭剛失了很多血,僅憑着強大的求生意志跑了一段,然後就不行了,眼前發黑,腿也開始發軟,只得扶着一堵牆先緩一回。

    可她剛一停下就覺得手上一沉,她一回頭就看到齊慕殊的臉色比她還要蒼白,順着牆角慢慢地滑下。

    “喂?你怎麼?”齊慕殊一直都流轉着各色光芒的桃花眼刺客黯淡無光,柳雲葭被嚇了一跳,也顧不上自己的暈眩了,趕緊把他扶住。

    可齊慕殊原本就是靠着意志力在硬撐,現在柳雲葭一來扶他,他好像找到了支撐點一樣,立刻把全身的重量都交給了她。

    齊慕殊多麼高大魁梧的一個人啊?健健康康的柳雲葭都不一定能支撐不住他,就更不要說現在這個搖搖欲墜的柳雲葭了,直接被齊慕殊給砸到了地上,柳雲葭盡力把自己墊在下面纔沒讓齊慕殊磕到頭,但柳雲葭卻被摔的半個身子都麻了。

    而且這臘月的大雪,跌進去就是徹骨的冰冷,可柳雲葭已經完全顧不上了,因爲剛一落地齊慕殊就閉了眼,整個人軟綿綿的沒了知覺。

    “喂?你到底怎麼了?別嚇到我啊?”柳雲葭焦急地拍了拍齊慕殊的臉,卻發現燙的嚇人,像是燒熟了的爐子。

    而柳雲葭一擡手發現自己的手側沾滿了鮮血,她這才發現齊慕殊的左肩被深深的勾掉了一塊肉,血正源源不斷地往外流,而且血的顏色不是紅的,而是烏黑。

    那些刺客的匕首上有毒,而且是劇毒!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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