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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沈鐸溫柔地望着柳雲葭,他家這個小姑娘呀,還是一如既往地聰慧,總能抓住最關鍵的問題,柳鐸沉聲道,“你問的這個問題,我和你哥哥也曾疑慮過這個問題,你師父前往朔邊的時候我曾向他求證過,你哥哥所中之毒叫做萬窟,是一種產自南國的精煉毒藥。”

    “你師父說,萬窟雖然毒性極強,但冶煉方法也異常繁瑣,所以價格極其昂貴。而且據說萬窟這種毒自問世以來就是爲了必取人性命,因此根本就沒有解藥一說。北羌這是蓄謀已久打定主意要取你哥哥的性命,要不是有血蠶蛹……”

    柳鐸說到這裏頓了一下,默默地看了一眼柳雲葭,沒有再說下去。

    血蠶蛹雖然救回了柳耀青的性命,但已然成爲了柳家的一大心病,柳雲葭心照不宣地避開這個話題繼續發問,“既然這種毒藥如此昂貴,那北羌使用之時定然會是慎之又慎,兩軍對壘之時若不是絕對的碾壓態勢,傷到對方主帥的機率是很小的。北羌是如何敢確定此次交鋒一定會佔優,竟直接在戰場之上使用這般昂貴的毒藥?”

    柳雲葭的提問直切要害,柳鐸和柳耀青的眼神皆是一暗,然後互相交換了一下眼神。

    就只這一個眼神,柳雲葭就知道他倆在想什麼,撒嬌的晃了晃更好說話的柳耀青的胳膊,“哥哥,我都已經問到這了,你們就別瞞着我了,說到底,在這件事情上我也該有知情權的!”

    柳耀青向來是最寵柳雲葭的,平時她一撇嘴,柳耀青就沒了辦法,現下她這般撒嬌,柳耀青根本無力抵抗,但又想起父親說過的話,只得求助地看向柳鐸。

    柳鐸輕嘆了一口氣,微微點了點頭。

    得到了許可之後,柳耀青溫柔地開口,“這件事情確實是有蹊蹺,本來對北羌的三路突進圍剿戰術是早就安排好的,但是發兵前夕,羅啓華突然以他的領路鷹隼病了爲由要求要和我更換路線。

    “他當時給出的理由是,我走得那條路是最常規的路線,與北羌拉扯這麼多年,就算是沒有鷹隼指引也多半能認識了,而我的洛桑是全軍最出色的鷹隼,就算是臨時換路問題也不大。我想想也確實是這樣,畢竟你特意替我訓練出來的鷹隼這麼多年來從未出過差錯,我想着不過是換一條路也不是什麼大事,就同意了,但沒想到這一次竟然迷路了,纔會進入北羌的包圍圈。”

    “洛桑迷路了?”柳雲葭覺得有點不可思議,柳耀青沒有誇大,這麼多年來由她親手訓練的鷹隼確實從未出現過差錯。

    因爲北羌地處茫茫荒漠和草原,若不是常駐民很容易迷失方向,因此多年來的梁國交鋒,大渝吃了不少虧。

    後來柳雲葭無意間聽沈鐸抱怨過這個事情,就鬧着跟去了朔邊一趟,因地制宜地替他們訓練一批鷹隼。

    高高盤旋的鷹隼是從不會迷失方向的,有了這些鷹隼嚮導的幫助,大渝終於可以對北羌進行反擊了,漸漸在邊塞佔據了主導地位。

    雖然這批鷹隼是整個大渝軍隊共用的,但柳雲葭還是留了私心,把最優秀的一對洛桑和央金留給了自己家裏人。

    而這對神鷹俠侶也很爭氣,向來都是無往不利的,怎麼偏偏這次就迷路了。

    柳耀青也蹙着眉頭,“是的,洛桑迷路了,四年了,它第一次迷路,而且自打回來之後就一直病殃殃的,一直無精打采了十多天才慢慢地緩過來。”

    “一定是有什麼外力對它產生了什麼影響。”柳雲葭篤定地說。

    而且這個羅啓華非常的可疑!恰巧他的鷹隼生病了?恰好洛桑迷路了?

    這麼多恰巧碰到一起,看起來就像極了一個陰謀。

    柳耀青對柳雲葭的看法表示附和,“我也是這麼覺得的,所以我把洛桑和央金帶了回來,或許你能從它們身上看出什麼端倪。”

    柳耀青說完之後猛地一頓,意識到自己失言,心虛地看了一眼柳鐸,柳鐸勒令過他不許把柳雲葭牽扯進這些爭鬥中來的。

    但柳耀青打小就覺得柳雲葭跟一般人不一樣,雖然從未跟柳雲葭求證過,但是經過這麼多年的觀察,柳耀青幾乎可以確定她跟動物之間有着超乎尋常的聯繫。

    因爲實在是查不出洛桑到底是因爲什麼而變得病殃殃的,所以他打算讓柳雲葭來看看,本來是偷偷摸摸地帶回來的,沒想到說到這說漏嘴了。

    柳鐸狠狠地瞪了一眼柳耀青,但既然柳雲葭已經知道了事情的來龍去脈,讓她看看洛桑可能真能發現什麼關鍵信息。

    看着這父子倆之間的眉來眼去,柳雲葭默默地縮了一下脖子,“等我見到了洛桑,肯定是能發現端倪的,只不過不太好把洛桑弄進閒王府來,等我找個由頭回家一趟,我們在好好商議此事。”

    柳雲葭說話的聲音雖然很柔,但卻暗藏着幾分冷厲,如果是戰場之上刀劍無眼也就算了,可若是有人蓄意的陷害,害的他哥哥差點喪命,安和侯府幾乎倒臺,那她絕對不會放過他的。

    看着柳雲葭眼裏的恨意,柳鐸默默地嘆了一口氣,把柳雲葭接進府裏的時候,他曾暗暗地許過諾,要讓這個讓這個對沈家有救命之恩的小女孩一輩子無憂無慮。

    所以這麼多年來他一直盡力地都把柳雲葭保護的很好,但終究還是他無能了,把她牽扯到了這些黑暗的事情裏來,還讓她做出了這麼大的犧牲。

    看着柳鐸滄桑又自責的眼神,柳雲葭牽起了他的手,然後又拉住了沈耀青的手,特別認真地說,“阿爹,哥哥,你們真的不用自責,也不用對我趕到抱歉,不然的話,會讓我覺得你們把我當成外人的。我是柳家的一份子呀,大難當前,我肯定不會坐視不理的。現在這樣不是很好嘛,安和侯府還在,我們一家四口也還齊齊整整的。”

    看着柳雲葭眼裏含着淚珠卻掛着笑臉的樣子,柳鐸心疼的不知如何是好。

    傻丫頭,我們一家四口哪裏還是齊齊整整的呀,是你孤身一人進了龍潭虎穴呀!只有你沒有回到原本的位置上呀。

    可是看着柳雲葭那充滿治癒的笑容,沈鐸的心裏也得到了一點點的慰藉,重重地握着柳雲葭的手,“丫頭啊,若是你在這閒王府裏過不下去了,你就告訴阿爹,阿爹就是拼了這條老命也會把你帶回家了。”

    “哎呀!”柳雲葭撒嬌地搖了搖柳鐸的胳膊,“哪有爹爹你說的那麼嚴重呀,你看我現在過得不是很好嗎,這個院子比我在家裏的那個還寬敞,而且你女兒我現在可出名了呢,大家都叫我活菩薩!”

    柳雲葭這嬌憨的撒嬌成功地把凝重的氛圍給沖淡了,沈耀青也適時地出來活躍氣氛,“是呢,我剛一回京就聽到活菩薩的大名,充滿敬仰的去打聽,結果是我們自家的丫頭。”

    沈耀青此話一出口,柳夫人立刻得意地說,“可不是嘛,前段時間聽說你妹妹去了東市隔離區,我整日在家提心吊膽的,但是聽別人叫她活菩薩,我心裏呀又覺得很自豪。”

    一邊說着柳夫人嘴邊的笑意就一邊擴大,憐愛的摸着柳雲葭的頭髮,受氣氛的感染柳鐸也跟着笑了起來,他這個女兒真的很了不起呢。

    鼠疫這件事給柳雲葭帶來的影響是巨大的,成功地把她的名頭打出去了。

    以前對她的稱呼介紹她都是安和侯府的那個神祕的二小姐,而現在都是閒王妃柳雲葭。

    雖然對於這個前綴柳雲葭很看不上,但是最起碼她的名字已經算得上是響噹噹的了,而且還順手挽救了一下閒王府的名頭。

    以前城裏的老百姓一聽是閒王府的人都是避之不及的,現在都要先問一下是王爺的人還是王妃的人。

    甚至連齊慕殊都有一點點被洗白的傾向,雖然對於這一點柳雲葭有一點點詬病,但也無傷大雅。

    一家人又說了一些話,阿硯突然來報,說皇宮裏來人宣柳鐸和柳耀青進宮,去了安和侯府沒找到人就找到這來了,是很急的事要即刻就去,而且白弈清還帶了人來說要瞧瞧柳雲葭。

    這事竟趕在一堆裏來了,柳雲葭這會聽到白弈清的名字不自覺地就開始頭痛,但她沒有表現出來,還是笑眯眯地把柳鐸和柳耀青送出了門,然後又跟柳夫人說了兩句貼心話便把她也給送走了。

    目送着人都離開了,柳雲葭才默默地長嘆了一口氣,白弈清這會來定是受了太后的命令,覬覦着她的血來的。

    柳雲葭揉着太陽穴,有些疲憊地吩咐阿硯,“你先把白弈清他們帶去偏廳吧,我收拾一下再過去。”

    阿硯應聲而去,柳雲葭回臥房裏拿了一本看起來有些年頭的舊書,就打算過去,卻沒想到迎頭撞上了又折返回來的柳耀青,他笑得明媚狡黠,神祕兮兮地從懷裏掏出一個盒子遞給柳雲葭,“險些忘了,這是這一次的,拿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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