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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啊?爲什麼啊?”阿硯不懂明明偌大一個王府有的是訓練有素的丫鬟,爲什麼還要去外面買那些沒什麼經驗的。

    柳雲葭揚眉狡黠一笑,話裏有話地說,“因爲我自己買回來的人就是我的人。”

    阿硯聽柳雲葭這麼說大概的理解了一點,但也只以爲她是不信任王府裏的人便也沒有再多問什麼了,開始動手收拾桌子。

    而喫飽喝足的心情大好的柳雲葭在坐到鏡子面前看到鏡子裏自己的那張臉的時候卻猛然地喪起來。

    自己動手把自己變成另外一個人,這種感覺真的是太讓人不爽了!

    僅此一次!無論成與不成都讓齊慕殊去死吧!

    不對,怎麼能不成呢?她都犧牲這麼大了,不存在不成這個選項。

    柳雲葭怨念地從梳妝檯上拿起脂粉,像是發泄一樣地用着很大的力氣往自己的臉上懟。

    錦繡坊的效率確實是沒得說的,柳雲葭剛剛畫好那讓她看到就非常不爽地妝,正努力地回想要梳一個什麼樣的頭髮的時候,錦繡坊就把衣服給送來了。

    爲了表示對閒王府的敬重,還是掌櫃的親自送來的,所以是素羽親自接待的,但柳雲葭卻覺得石向磊肯定是沒安什麼好心。

    素羽一邊幫柳雲葭穿那件因爲一層層的堆紗而極其繁複的舞衣一邊問道,“王妃若是想要制新衣,只管吩咐下去讓錦繡坊的人來府上替你量體裁衣就好了,怎麼還特意跑出去一趟呢?”

    “我也是恰好出去走走嘛。”柳雲葭笑着說。

    好不容易穿完了,柳雲葭立刻就地轉了一個圈,然後期待地問素羽,“怎麼樣?好看嗎?”

    素羽跟在齊慕殊的身邊很久了,她肯定是見過水月本人的,也肯定對沐月小築的那副畫很是熟悉。

    果然,素羽整個人都呆住了,愣愣地看了柳雲葭很久之後眼睛竟然都開始微微泛紅了,柳雲葭一時有點無措,這是情況,怎麼樣哭了呢?

    柳雲葭剛準備開口,素羽卻強忍着淚意滿是感嘆地先開了口,“若是王妃娘娘把笑意在收斂一些就更像了,水月姑娘當真是個溫婉如月的女子,王妃娘娘還是太過活潑俏皮了一些。”

    素羽不愧是齊慕殊身邊的大丫鬟,一看就看出了柳雲葭意欲何爲。

    聞言柳雲葭盡力地將自己的嘴角往下壓,扯出一個讓她覺得很是假的笑容,結果連帶着她的嗓音都有些假了起來,“這樣?”

    沒想到素羽竟然覺得很是滿意,“沒錯,就是這樣,太像了,若是我原先不知道您是王妃的話,我都要懷疑是不是水月姑娘回來了。”

    聽到素羽這麼說,柳雲葭瞬間就破功了,扯出一個很尬地笑,“有那麼誇張嘛?”

    素羽立刻說,“的確很像,恐怕就算是王爺來了也會分辨不清,說不定還會欣喜若狂以爲自己在做夢呢!”素羽腦袋一熱說完之後就立刻察覺出不妥來,“王妃,我不是那個意思。”

    “沒事。”柳雲葭無所謂地擺了擺手,雖然她的心裏確實又那麼一點點不舒服,但表面上還是很瀟灑的樣子,因爲她知道那些不舒服是不該出現的情緒。

    “全天下都知道我之所以爲閒王妃就是因爲我和水月很像。”柳雲葭說着拉起素羽一起坐到梳妝鏡前,“雖然現在已經很像了,但也不能披頭散髮,不知道可不可以勞煩素羽姐姐您替我梳個頭?”

    素羽接過柳雲葭遞過來的梳子,有些嗔怪地說,“您是王妃有什麼事情直接吩咐就好了,素羽那裏擔得起王妃您這一聲姐姐和一句勞煩?”

    看到柳雲葭將自己打扮成水月的樣子,素羽很欣慰她終於肯對王爺上心了,但是還是能隱隱地察覺到,柳雲葭對於閒王府是沒有什麼歸屬感的。

    聽素羽這麼說,柳雲葭雖然還覺得有些彆扭,但還是直接提了要求,“我想要跟沐月小築的那張畫一模一樣,能做到嗎?”

    “當然。”素羽淺淺地應道,站到柳雲葭的身後輕輕地替她梳着頭髮。

    沐月小築雖然只掛着那麼一幅畫,但其實幾乎每個月那牆上掛着的都不是同一副畫,王爺只要有時間就會畫水月,而且只畫那一個場景,不管是在水月在世時還是過世後。

    所以素羽已經不知道看過那副畫多少次了,幾乎已經能夠重新臨摹出來了。

    素羽一邊挽發一邊對柳雲葭說,“水月姑娘是個很嫺靜的人,行不露足笑不露齒,最喜歡的事情就是焚香彈琴,她最喜歡的曲子是《陽春白雪》,最喜歡的香是她自己調製的,叫“合歡”,跳舞倒是不太經常,只是在櫻花盛開的季節會偶爾在櫻花樹下跳一跳,而且只跳一支舞,叫做花神問月。”

    花神問月?這不是巧了嘛!柳雲葭是沒什麼音樂細胞的,在柳家的大力培養之下,棋書畫還是比較湊活的,但是琴卻是非常地拉胯。

    因爲琴的拉胯導致她所有跟音樂有關的技能都不太行,包括跳舞,但畢竟是個女孩子嘛,還是需要一點點這方面的技能傍身的,柳雲葭便費勁巴拉的學了兩隻舞蹈。

    一隻名曰綠腰,而另一隻比較難得,當年柳雲葭學了有半年之久,就是花神問月。

    這不是撞槍口上了嘛!這波穩了。

    在素羽的巧手之下,一個飄逸的飛仙髻迅速地成型,然後素羽又從柳雲葭的首飾盒裏挑出兩個蝴蝶的簪子,從其他的步搖上卸下兩隻帶鈴鐺的流蘇,重新組合了一下之後戴到柳雲葭的頭上。

    剛剛髮髻成型的時候柳雲葭還沒什麼感覺,這會配飾一戴上,柳雲葭恍惚間覺得自己好像看到的就是那畫上的女子。

    一瞬間覺得心裏好像有一塊陷落了下去,但這不正是她想要的效果嘛?

    連自己都能騙過去,還怕騙不過去齊慕殊嘛?

    素羽似乎也對自己的傑作很是滿意,只是有些遺憾地說,“只可惜今日王爺一大早就出府去了,沒有辦法立刻看到了,恐怕要等王爺晚上回來才能見到了。”

    嗯?柳雲葭聞言有些疑惑,她不是跟齊慕殊約的是下午嗎?他怎麼一大早就出去了?

    而且他好像昨天也是一大早就被叫出去了,然後一整天都沒有回來。

    柳雲葭微微地皺了皺眉頭,他突然這麼忙碌起來讓她覺得非常地不安呢。

    但她還是笑眯眯地說,“能弄得像就好了,不急於一時,而且我今日也是要出門的,剛好帶着這身行頭熟悉熟悉,也好讓王爺見到我的時候言行上也更加的相似。”

    聽到柳雲葭這麼說素羽越發的欣慰,“王妃能這樣想是最好了,雖然……奴婢也知道王妃可能會覺得有些委屈,但總是眼前人才是最重要的,水月她終是已經永遠沉睡在了五年前,而往後的時光王爺身邊的那個人只會是王妃,時間會抹平一切,而後世評說,皇家宗廟之中也只會是王妃的名字。”

    柳雲葭知道素羽這是爲了安慰她,於是笑着點點頭,但是垂眸之後卻是一個不屑地笑。

    時光會抹平一切,這是建立在那個當事人願意忘記過去重新開始生活的前提下,而齊慕殊明顯還沒有達到這樣的境界。

    而自己又以這樣的方式不斷地刺激他的回憶,時間又怎麼可能會抹平水月對他的影響呢?

    皇家的宗廟確實會是她柳雲葭的名字,但齊慕殊的心裏卻永遠只會是水月。

    而她柳雲葭根本就不在意那些虛名,她要的緊緊是兩心相許,所以,齊慕殊不會是她的良人,她也自然不會在他身邊逗留太久。

    望着鏡子裏那個熟悉又陌生的自己,柳雲葭緩緩勾起一個自己從不會有的微笑角度,眼睛裏波光流轉,像是在給自己鼓起一般。

    素羽離開之後柳雲葭還是那樣一個人坐了很久很久,似乎是在發呆,又好像是在認真地看着鏡子裏的自己。

    直到窗外傳來一聲清脆的鳥鳴聲,柳雲葭纔像突然被解穴了一樣,緩緩地站起身來,叫來了檀折和阿硯一起出門。

    他們先去外面的酒樓不分主僕的吃了一頓飯,然後纔去了市場。

    他們看了好幾家店面都沒有柳雲葭看中的丫鬟,逛着逛着柳雲葭都快要失去耐心了,又是一家失敗之後柳雲葭剛出門卻迎面地碰上了徐湘,徐湘看到柳雲葭很是驚喜地衝上來,“小姐,您怎麼會在這裏呀?”

    而柳雲葭看到徐湘身上揹着包袱也是故作驚訝地說,“湘姑姑這是要去哪裏呀?”

    徐湘憐愛地摸着柳雲葭的頭髮溫柔地笑着說,“我本來就是個待不住的人,喜歡雲遊四海,能在安和侯府待這麼久都是因爲要看着小姐您好好喫飯好好喝藥,如今小姐您都不在安和侯府了,我自然也是待不住,要繼續雲遊我的四海去了。”

    聽到徐湘這麼說,柳雲葭不捨地摟住她的胳膊,“湘姑姑不要走嘛,正好我身邊缺人,不如去閒王府陪我啊!”

    說話間,柳雲葭不動神色的越過人羣看向一棵樹後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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