感知到柳雲葭的目光,姚柔的表情立刻收斂起來,乖巧的坐好。

    柳雲葭就那樣定定地看着她,緩步走到了她面前,柳雲葭的眼神實在是太具有壓迫力了,她每靠近一分姚柔就覺得自己的呼吸被擠壓了一份,等到柳雲葭在她面前站定的時候,姚柔背上的汗都出來了。

    柳雲葭輕輕一個手勢,阿硯便立刻搬了一個椅子過來,柳雲葭便那樣面對面的坐在了姚柔的面前,“你也來說說吧。”

    “啊?”姚柔被問得一懵,一時之間不知道柳雲葭到底是什麼意思,躊躇了一會兒弱弱地問,“王妃娘娘想讓我說什麼呀?”

    姚柔雖然還在裝傻,但是心裏已經慌了,丁香不會因爲覺得她和陳斌都逃不了了,於是破罐子破摔非得拉自己下地獄陪葬吧?

    “丁香說,你是個細作。”

    柳雲葭這非常淡然的一句話讓姚柔差點沒原地爆炸,丁香果然是打算玉石俱焚,她瘋了,她果然是瘋了!

    “我,我…我不是王妃,你不要聽丁香胡說。”姚柔一向的巧舌如簧,但是現在卻已經慌亂地連一句完整的話都說不出來了。

    柳雲葭看她這個樣子譏諷的冷笑了一聲,“都到現在了,你還打算裝下去嗎?又有什麼意義呢?爲一個可以毫不猶豫犧牲掉你性命的人賣命應該很痛苦吧?你自己不都說嗎?如若不是我,你已經死在丁香手上兩次了。”

    這麼多年在江湖上摸爬滾打,讓柳雲葭對於人心的掌握到了一個爐火純青的地步,她太知道如何掐住一個人的軟肋了,幾乎還從來都沒有失手過。

    emmm,齊慕殊除外。

    聽到柳雲葭這麼說,姚柔果然猶豫了,是啊,主人都打算除掉她了,丁香那樣發了瘋一樣的想要掐死她,除了丁香自己的怨恨,大概也有主人命令的因素在吧,無論如何,主人應該都是要除掉她的。

    既然如此,爲什麼不爲自己搏一把呢?

    姚柔定定地看向柳雲葭,雖然她沒有開口,但是柳雲葭已經知道她在想什麼了,氣定神閒地微笑了一下,“你是在質疑閒王府的實力嗎?現在誰能保住你,你應該比誰都清楚吧。”

    其實柳雲葭這就是在誇大其詞了,閒王府有多風雨飄搖大概只有她跟齊慕殊心裏最清楚了,但是來唬一唬這個還沒有丁香上道的姚柔那是絕對沒有問題的。

    聽到柳雲葭這句話,姚柔也拋棄了心底的最後一絲掙扎,但是一開口,姚柔還是一如既往地先把自己擺在了一個弱者的姿態上,“王妃,我是被逼的,我所做的一切都是被逼的,我也是沒有辦法。”

    你是不是被逼的跟我一點關係都沒有,柳雲葭對於姚柔的這種浮誇式自保方式很是厭惡,面無表情地說,“事已至此,你是不是被逼的還有意義嗎?我現在想知道的是你這些年來都在閒王府做過哪些事情,尤其是在我身上做過些什麼。”

    姚柔那是相當的不禁嚇,連丁香的一半功力都沒有,見柳雲葭的臉色沉了下來,就忙不迭的把自己知道的事情全都和盤托出了。

    以前的那些事情柳雲葭沒有什麼興趣,就近的這些事情來看跟丁香所說的沒有什麼區別,只是姚柔她隱瞞了自己雖然沒有看到柳雲葭背上的鬼域荼蘼但是卻謊報情報的事情。

    不過這都不重要。

    在對完兩個人的口供之後,柳雲葭心裏也大概的有了一個底,姚柔就是個明靶子,她知道的還沒有丁香多呢,她甚至連自己背後的主子到底是誰都不太清楚,有任務的交涉也是全靠丁香去通信。

    但雖然她知道的沒有丁香多,但是她比丁香容易策反呀。

    柳雲葭直接問她,“你們應該是有應急預案的吧,如果丁香不幸出了事故,你要如何和你的主人取得聯繫呢?”

    柳雲葭真的是太上道了,竟然連這個事情都想到了,甚至於連她不提,姚柔自己都快要忘記了,竟然還有這麼回事了。

    但其實自從姚柔進了王府之後就幾乎沒有用過什麼所謂的應急預案,所以姚柔自己都快要忘記了,皺着眉頭拼命地想了想,終於是想起來了,“一般都是丁香去接頭,丁香出了問題還有陳斌,若是着兩個人都出事了,那我傳遞消息有兩種途徑:若是我能出府便直接去錦繡坊買珍珠繡衣,主人便知道情況有變,自會派人來解決;若是我不能出府,便在我院子牆角的大榕樹上掛上紅絲帶,也會有人來找我。”

    柳雲葭微微挑了一下眉,這顧通是有多麼的不放心姚柔,給她的緊急預案都只是報個信,連消息都不讓她傳遞,恐怕是擔心她把消息給傳丟了吧。

    可是姚柔說得這兩種方法現在都用不上呀,她現在腿廢了已經不是能不能出府,而是能不能下牀的問題了。

    而且姚柔身邊除了顧通還有幾個濟慈堂的大夫,就算是掛上了紅絲帶恐怕也只是通知他們姚柔叛變了。

    柳雲葭略略思考了一下,忽然傾身輕輕拍了拍姚柔受傷的腿,姚柔嚇得一激靈,但卻又不敢動,柳雲葭笑意淺淺,“你說的我大概都瞭解了,我也大概提醒你一件事情,你身邊那些濟慈堂的大夫似乎跟丁香關係匪淺呢,你這腿還沒有大好,還需要他們多家費心,這些時日你該怎麼做,你心裏應該清楚吧。”

    聽了柳雲葭的話姚柔心裏一凜,臉都嚇青了,警惕地擡頭看了看門外又瞄了瞄窗外,那些大夫竟然也是主人的人?!

    那她這次能活下來,還真是個奇蹟,還真得多虧了柳雲葭和白弈清。

    看着姚柔驚慌地小動作,柳雲葭緩緩地站起身來,“你放心好了,出了這麼大的事情,就算他們是外人也被嚴格管控起來了,只有來替你看病的時候才能自由走動。不過你現在該知道你有多少不被信任了吧?但現在丁香已經被帶走了,該怎麼說該怎麼做,全由你開心,嗯?”

    柳雲葭衝着姚柔輕輕一挑眉,然後便帶着阿硯離開了。

    而姚柔則呆愣愣地在牀上坐了好久,腦子裏全是柳雲葭最後那個意味深長地眼神,同時心裏也是一陣陣地後怕,那些濟慈堂的大夫竟然也是主人安排的人。

    也就是說從一開始他們就計劃好了要用她的命來做局,而從始至終卻都只有她一個人被矇在鼓裏。

    想到這姚柔眼中的怨恨越來越深。

    走出房門,呼吸到院子裏的新鮮空氣,柳雲葭伸了一個懶腰,挺久沒有這樣高強度的用腦了,還真是有點累。

    眼神在院子裏梭巡了一圈,最後落到牆角那棵高大的榕樹上,姚柔的這個院子在閒王府的最東邊,那道院牆外面是一條小巷子,所以在那榕樹上綁紅絲外面的人是會看到的。

    所以那院子外面一定有哨點。

    柳雲葭往那榕樹邊上走了走,站在那棵參天大樹底下仰頭去看,能看到粗壯的樹枝上排排站着很多的小麻雀,一個個肥啾啾的昏昏欲睡,柳雲葭微微一笑,越過那牆頭望向外面。

    經此一事,往後誰暗誰明可就難說了。

    柳雲葭擡起左手撫上榕樹那粗糙的樹幹,腕上的鐲子閃過一絲白色的微光,系統被喚醒,鐲子輕輕撞擊樹幹發出沉悶的聲音,似乎還伴隨着幾聲麻雀的“啾啾”聲。

    那原本停在樹幹上打瞌睡的麻雀頓時像受驚了一樣一個個擡起圓滾滾的小腦袋,展翅欲飛,但翅膀剛剛打開又像反應過來了什麼一樣,又縮了回去。

    那些麻雀實在是太小了,動作幅度也小,所以根本就沒人能注意到這些小插曲,連阿硯都沒看見,只能看到柳雲葭忽然莫名其妙地去摸了一下樹幹,然後又若無其事地轉身,“走吧。”

    阿硯對於柳雲葭這個摸樹很是疑惑,但她也不是第一天對柳雲葭的行爲疑惑了,反正王妃做的每一件事都有自己的道理,她只需要看着聽着就好了。

    做了太多的腦力活動,柳雲葭打算回去好好地休息一下,然而剛走到一半,就碰到了徐湘。

    徐湘火急火燎的,“小姐,出大事了,皇上說大朝會期間普天同慶,家中不宜停喪,所以勒令全城家中有喪事的都要在今日之前出殯?”

    “哈?出殯都要管?”

    柳雲葭萬萬沒想到皇上還能想出這麼個損招,這年頭出不出殯都要受管控了嗎?這也太扯了吧?

    齊慕憬這是爲了針對桂岑一個人,不惜要在大朝會之前激起民憤吧?

    見柳雲葭反應不過來,徐湘就更加着急了,“我也覺得匪夷所思,但是確實這條命令就是下來了!而且羽林軍現在正在挨家挨戶的查挨家挨戶的催呢!”

    雖然柳雲葭覺得這事真的是很扯,但是也沒放在心上,“那就出殯吧,反正已經安排好了,只是提前了計劃。”

    “可是現在最重要的是,桂岑他不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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