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老爹點頭附和着齊慕殊的話,殷切地看着柳雲葭,“我也知道,王妃娘娘金枝玉葉,什麼山珍海味都喫過,怕是喫不慣我們這些粗茶淡飯,但是老頭子我也算是在蘇州一品居當過掌勺的,知道些新鮮的菜式,王妃娘娘就全當喫個新鮮吧。”

    “哎,好!”柳雲葭笑眯眯地答應着,爲了不拂老人家的面子,直接拿起了筷子,這一桌子看上去的確是淮陽的菜式,柳雲葭夾了塊桂花糖藕塞到嘴裏,頓時就被驚豔了,軟甜適中,刮花的清甜,藕的清脆和糯米的綿軟,完美的結合,甜蜜的滋味在味蕾綻放開來。

    柳雲葭趕緊又夾了另外幾道菜,姜老爹的涉獵非常的廣,不僅僅是淮揚菜,弈寧菜也做得非常好,甚至還有一道南國的特色小喫,全都是非常絕的滋味,柳雲葭頓時就伸出了大拇指,“姜老爹,你的這個廚藝那哪是喫個新鮮呀,就是皇宮裏的御廚都比不上你啊!而且,您竟然會這麼多的菜系,真是厲害。”

    柳雲葭是誠心地誇讚,非常欣賞地看着姜老爹,她到不是爲了自己的口腹之慾,而是又看到了生財之道。

    十方齋的醉雲釀雖然非常的出名,但是偏科的太嚴重了,因此招攬的客人也都有限,柳雲葭一直想着找個厲害的大廚,把客源變廣,到時候情報來源自然也就會廣。奈何一直找不到合適的人選,弈寧城的酒樓無數,很難做出特色來。

    可現下,眼前不就是一個絕佳的人選嗎?

    望着和藹可親的姜老爹,這樣全能的人才,哪有不收入麾下的道理?柳雲葭似乎已經看到了十方閣的客源滾滾,財源廣進了。

    這要不是齊慕殊還在旁邊,柳雲葭肯定當即就開始挖牆腳了,但是好在理智讓她忍住了。

    聽了柳雲葭的話,姜老爹有點不好意思地笑了笑,“王妃娘娘真是謬讚了,我哪敢跟皇宮裏的御廚比呀,不過是獻醜罷了,至於會得菜系多,那是因爲我其實是個南方人,後來啊,嚮往弈寧城的繁華,所以纔來弈寧打拼,最後定居的,至於那些南國的菜點,那是我從隔壁李大那裏偷師學來的。”

    “誰?”柳雲葭覺得姜老爹說得這個名字很是熟悉。

    “李大呀!說起來王妃娘娘您也認識,當時鼠疫鬧得正凶的時候,恰逢他媳婦要生了,要不是遇到了王妃娘娘您,恐怕他老婆孩子的命都保不住,他女兒的名字還是王妃娘娘您給起的呢,叫做希冉,娘娘您還記得嗎?李大沒讀過書,都不知道希冉兩個字怎麼寫,還是來問我的。”

    姜老爹說得神采飛揚,他是真得打心底裏欽佩柳雲葭。

    聽到姜老爹這麼說,柳雲葭只覺得嘴巴里的菜更加的美味了,這又是一個熟人呀,李大這牆角肯定也好挖啊,這簡直就是天降雙子星呀。

    可是這事被擡到檯面上了,當着齊慕殊的面去挖牆腳風險太大了,肯定是會十方齋的。

    柳雲葭可還記得他誆自己的事呢,肯定不能這麼輕易就讓他知道十方齋,千機閣這些子的。

    柳雲葭眼珠子滴溜溜地一轉,心裏已經籌劃起來了,但是手上和嘴上還是在認真地喫飯,“姜老爹您真的不用謙虛,您的手藝就是很絕,您做的飯啊,是我喫過最好喫的。”

    柳雲葭只是想誇一下姜老爹而已,卻不知哪裏觸動了齊慕殊那脆弱得神經,直接塞了一塊紅燒肉到她嘴裏,有點低沉地說,“好喫你就多喫點。”

    “唔。”柳雲葭被塞了滿嘴,忍不住哼唧了一下,看到齊慕殊那不滿地表情,柳雲葭忍不住笑了起來,笑眯眯地嚼起嘴裏的肉,然後也直接塞了一塊白斬雞到他的嘴裏,本着人道主義精神,想着不能讓他他受了外傷又受內傷,於是低聲地湊到他的耳邊安慰他,“你做得也很好喫呀,但是人家是專業的嗎,而且你做得飯難道不是我的專屬福利嗎?是可以拿出來和別人比的嗎?”

    柳雲葭覺得自己都這麼肉麻了,齊慕殊應該不會鬧脾氣了吧?但是沒想到他竟然面無表情地又往她的嘴裏塞了一塊排骨。

    她都這麼服軟了,他怎麼就不知道就着臺階下呢,小氣鬼!

    柳雲葭狠狠地咬着排骨,把它想象成齊慕殊一樣狠狠地咬碎,完全沒注意到齊慕殊嘴角緩緩勾起的弧度,只不過從那之後柳雲葭就沒有自己動過筷子,她剛剛嚼完嘴裏的,就會有下一塊被塞到她的嘴裏,而且還都是她愛喫的。

    最後走出小院的時候,柳雲葭的肚子已經鼓成一個小皮球了。

    但是對於齊慕殊的賭氣行爲,柳雲葭還是很不滿,於是大步流星地走在前面。

    但齊慕殊也不惱,只是不動如山地站在門口,“柳雲葭,你給我過來。”

    你讓我過去我就過去嗎?那我多沒面子?

    柳雲葭置若罔聞,繼續往回走,但是齊慕殊卻是不慌不忙,用極其虛弱地聲音又說了一遍,“柳雲葭,你給我回來。”

    齊慕殊的聲音很是氣短,被夜風一吹,更是飄飄散散的,大有一副你不回來我就不走了的架勢。

    柳雲葭無奈地嘆了一口氣,頓下了腳步,在轉身之前她還在暗暗唸叨,對於他的傷她是有責任的,所以她纔不能把他一個人扔在這裏!

    看到柳雲葭氣鼓鼓地轉身,齊慕殊毫不掩飾地笑了起來,柳雲葭很是不滿地走到他的面前,“幹嘛?還不走?這都什麼時候了?你還要不要睡覺了?病人?”

    誰承想齊慕殊竟然蹬鼻子上臉的伸出了手來,柳雲葭真的是很想一巴掌拍上去,但是齊慕殊皮糙肉厚的,拍了他最後喫虧得還是自己,於是柳雲葭很是不情不願地牽起了他的手。

    但還是忍不住地吐槽,“都多大的人了,走路還怕摔倒嗎?還需要人牽着。”

    誰知齊慕殊很厚臉皮地回了一句,“我是怕你摔着,也不知道是誰,走路得時候總是不長眼一樣,在哪都能磕着,腿上總是青一塊紫一塊的都不知道是在哪裏磕得。”

    “我……”柳雲葭被懟得啞口無言,只得氣鼓鼓地把齊慕殊給拽走了,她確實是很容易磕着碰着,但是碰着了她都不吱聲呀,後知後覺地發現了青了紫了她自己都不當回事的,這齊慕殊是怎麼知道的?

    安和侯府柳雲葭熟呀,而且喫飽了還真就容易犯困,於是她就帶着齊慕殊插了一個進道。

    身後,謹知靜靜地站在柳雲葭站過得地方,望着兩個人肩頭貼着肩頭離去的背影,眼中無限地悲涼。

    作爲齊慕殊的近衛,她總是有意無意地撞見齊慕殊在沐月小築盯着那副畫像出神的樣子,那時候,她以爲那樣的眼神就是愛了。

    可如今,看到齊慕殊看柳雲葭的眼神,她才知道,那時的眼神算不上愛。

    她見過王爺王爺或輕浮或暴戾或深沉的眼神,可無論是哪種眼神,王爺的眼底總有一層化不開的冰,藏住自己內心真實的想法。

    但是就在剛剛,那層冰,化開了,王爺的笑意是從心底滲透到眼底的,是毫不加掩飾的寵溺和縱容。

    柳雲葭,不是水月的影子,王爺眼裏的,只是柳雲葭而已。

    謹知忽然笑了,曾經無數次在王爺對着水月的畫像發呆的時候,她都在想,若是水月沒有死該多好,王爺該是怎麼樣意氣風發的樣子。

    可如今,王爺的眼中又有了另外一個女孩了,她卻忍不住地,嫉妒到發狂。

    今晚的風,好冷呀,手中的劍,好涼啊。

    回到芙蓉暖院之後,簡單地洗漱之後,柳雲葭便把自己給扔到了牀上,她想着今天這麼累,而且還回到了自己熟悉的地方,肯定是能好好地睡一覺的。

    可誰能想到呢,她竟然怎麼都睡不着,身邊的齊慕殊竟然睡得比她還快。

    黑夜中瞪着一雙銅鈴一樣的大眼睛,柳雲葭覺得非常地鬱悶,身邊的齊慕殊呼吸綿長,柳雲葭實在是睡不着,於是便半撐起腦袋看着他。

    也不是第一次跟齊慕殊同牀共枕了,柳雲葭是知道這個傢伙警惕心很好,睡眠很淺的,但是今天他是真得睡得很沉,果然受傷還是對他有影響的。

    柳雲葭的手輕輕地從他的鼻樑下滑下,等他傷好了,世人應該就看到不到那個瘋子一樣的齊慕殊了。

    這銅牆鐵壁的安和侯府一定會引起皇上的忌憚和猜疑的,而且在除掉羅啓華,安和侯府重新掌握兵權之後,皇上的勢力和威望都是大打折扣,現在,是最好的反擊時機。

    齊慕殊肯定會藉此機會,一層層地揭開自己的僞裝,不得不說,她還真的蠻期待,天下人在見識到齊慕殊的真面目之後會是怎樣驚駭的表情。

    柳雲葭湊得離齊慕殊的臉更近了一點,她對天下本來是沒有什麼興趣的,但是爲了這個秀色可餐的男人,也不是不可以博一博的,所以說啊,還是,美色誤人啊。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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