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知道。”顧惜闕深深地吸了一口氣,終於是擡起了頭,“雖然我也知道現在的大渝天下似乎哪裏不太對的樣子,但像如今這樣受制於人,爲幾兩錢折腰,還真是讓我心裏有點過不去呢?”

    顧惜闕故作輕鬆地開口,但是柳雲葭能看出來,他都笑容裏全都是裂痕,但是柳雲葭並沒有拆穿他,只是跟他一樣用輕鬆地語氣說,“幾兩錢,這可是整整二十兩,我和王爺可不是顧公子,要知道拿出這些錢可是許多的力氣呢。”

    許多的力氣嗎?

    齊慕殊幽幽地瞥了一眼顧惜闕,這二十萬兩中有十萬兩是他這段時間跟她買消息給出去的,另外十萬兩是他的買命錢,她廢了什麼力氣??

    柳雲葭半拖着臉擋開了齊慕殊的目光,暗暗地偷笑,繼續地跟顧惜闕誇大其詞,“而且顧公子現在怎麼能算是受制於人呢?生意人最重要的就是投資,顧公子只不過是在爲顧家的未來投資罷了。謀得是更大更好的生意。”

    柳雲葭輕快地聲音讓結着冰碴的空氣略微鬆動了起來,顧惜闕終於是舉起了面前的酒杯,一口乾掉,“但願吧。”

    柳雲葭見狀也是舉杯一飲而盡,然後給顧惜闕看了看自己手中的空杯,“不是但願,而必然是海晏河清。”

    顧惜闕微微地笑了笑,沒有說話,只是又給自己倒了一杯酒,默默地吞了下去。

    看出顧惜闕的情緒有些低落,柳雲葭最後補充了一句,“顧公子,千萬不要將今晚的事情告訴蘇太子。”

    見到顧惜闕默默點頭,柳雲葭便帶着齊慕殊離開了。

    偌大的院子只剩下顧惜闕一個人之後他才默默地拿起面前的一沓銀票。

    海晏河清嗎?

    招安成功,柳雲葭的心情不錯,走路都蹦蹦跳跳的像一隻小兔子一樣,幼稚的踩着地上月光留下來的影子。

    齊慕殊緩緩地跟在後面,淺笑的看着幼稚的柳雲葭,這小丫頭剛纔還一身是刺咄咄逼人,現在卻又變得跟個小孩子一樣,着實是有點可愛了。

    蹦着蹦着柳雲葭似乎是累了,於是就轉過身來面對着齊慕殊,倒退着往後走,“我就說吧,顧惜闕是一個識大體的人,他看得清局勢,跟他爹不一樣。”

    “嗯,所以這就是你拿我的錢給他的原因?”齊慕殊半開玩笑地調侃着她。

    “誰說都是你的錢了,一半一半好嗎?”柳雲葭嘟着嘴巴不承認,雖然確實是騙了他一點錢,但是二十萬兩雖然多,可她又不是拿出來。

    “還有那一半難道不是我的買命錢嗎?”齊慕殊默默地按住自己的胸口,做出一副心口痛的樣子。

    柳雲葭被他逗笑了,從一旁的樹上扯下來幾片樹葉朝他扔過去,“別在那給我演,我給你的戒指是可以掃描你的生命體徵的,那麼多頂好的藥材砸到你身上你現在早好得差不多了。”

    “哦!”齊慕殊一副恍然大悟的樣子,將左手舉起來,銀色的戒指在月色下閃爍着奇異的光芒,“原來是這個小東西的作用呀!我就說呢,你原來是安了一雙眼睛在我身上啊,怪不得你說婚姻是牢籠,果然是牢籠!”

    “哦?那你既然不想被禁錮,就還給我唄,我可以給其他人。”柳雲葭說着就準備伸手從齊慕殊的手上把戒指給摘下來,但是她的手還沒有伸直呢,她眼睛一瞪,整個人都僵直了起來。

    齊慕殊頓覺不對,剛準備伸手去拉,忽然,從柳雲葭身後的巷子裏竄出來一個黑色的身影,一把將柳雲葭給套進了一個黑色麻袋裏轉頭就跑,齊慕殊正準備去追忽然又是兩個黑衣人跳了出來,攔住了齊慕殊的去路。

    眼看着那個黑衣人帶着柳雲葭迅捷如風的消失在月色裏,齊慕殊當即掏出手中軟件,同時藏在暗處的暗衛頓時像鬼影一樣的冒出來,可那些暗衛也很是疑惑,他們一直都守在暗處,這些黑衣人是從哪裏冒出來的,竟然能完全的避開他們。

    那些黑衣人穿着純黑的夜行衣,頭上包裹着黑色的頭巾,臉上還蒙着黑布,幾乎跟黑衣融爲一體,而且那些黑衣人的動作非常的快,他們的武功沒有什麼固定的招式,似乎是亂打一通,但是因爲動作上的敏捷,也是讓齊慕殊跟那些訓練有素的暗衛招架起來很困難。

    幾十個回合下來,齊慕殊越發的覺得心下不安,這些人完全看不出武功路數,但是本事卻是不低,他的近身暗衛都是佼佼者中的佼佼者,竟然很難從他們身上討到便宜。

    “啊!”

    其中一個暗衛在纏鬥中打掉了那些黑衣人綁在手上的鷹爪武器,那黑衣人就用手來抓他,結果一爪子下去,那暗衛特製的衣服竟然直接被腐蝕了,黑色的血液流淌出來,劇烈地疼痛感讓死都不懼的死衛都忍不住地喊不出來。

    似乎是這一聲尖叫引起了那些黑衣人的躁動,齊慕殊能夠明顯的感受到他們的眼神都變了,正當他打起十二萬分的精神想要應戰的時候,忽然遠方傳來了一聲響哨,那些黑衣人頓時像是受到了什麼召喚一樣,頓時全都停下了打鬥躍上了一旁的屋頂。

    “追!”

    齊慕殊一聲令下,那些暗衛立刻也越了出去,但是那些黑衣人的速度實在是太快了,追出了幾道街之後就完全失去了他的蹤影。

    “立刻派人去找,立刻要把葭兒給我找回來!”齊慕殊的聲音中壓制着前所未有的憤怒和慌亂,影知立刻安排人回頭去找。

    安排好之後影知想要跟齊慕殊說些什麼,可還沒有靠近,只見他腕上一抖,手上的軟件竟然一截截的斷開了,影知默默地向後退了一步。

    他從王爺還是那個鮮衣怒馬的時候就跟在王爺的身邊了,這麼多年他見過王爺各種各樣的樣子,但卻還從來沒有見到如此發怒過。

    其實齊慕殊不是在發怒,而是在暗恨自己,其實他今天下午就發現不對勁了,但是以爲遠在江南只是一些江湖上的人,於是沒有把事情放在心上,如果他多上一份心,多安排一些人手,或許就不會這樣了。

    良久之後,齊慕殊纔將手上的殘劍扔掉,看了一眼旁邊不敢上前的影知,“你有什麼話說?”

    “我查看一下受傷的那位兄弟的傷口,似乎是蠱毒。”

    “蠱毒?”聽到這兩個字,齊慕殊的第一反應就是,“冥幽宗?”

    “不敢確定,但是人的指甲竟然有那麼重的蠱毒,我能想到的也只有冥幽宗的人蠱了。可是,按照我們目前掌握的信息,冥幽宗煉製的蠱人都會變成怪物,可是那些人看起來卻像是正常的人類,又不太像。”

    “葭兒跟我說過,說桂岑發現冥幽宗的人蠱跟十多年前比起來,已經有了很大的進步,可是冥幽宗的人怎麼會在這裏?他們的勢力已經這麼龐大了嗎?還是說他們一路跟着我們從京城來到了這裏?可他們又爲什麼要抓走葭兒呢?”

    齊慕殊一個接一個的問題冒出來,他前所未有的煩躁,竟然靜不下心來思考。

    連齊慕殊都想不通的事情影知就更加的不知道了,他只能說,“王爺您放心好了,王妃那樣的聰慧肯定不會出事的,我也立刻添加人手去找王妃的下落。”

    齊慕殊長長地舒了兩口氣之後終於是恢復了思考的能力,“南烈營是我們的人,去向他們打聽一下消息,若有必要讓他們加派人手。”

    影知不可思議地看着他,這些年來,齊慕殊一直都在暗中的收買着自己的勢力,如今手上的底牌也算是不少,但是南烈營可是他手上最大的底牌,他竟然要動用南烈營的人手去找柳雲葭?

    這萬一要是走漏了什麼風聲,可不是鬧着玩的?

    “怎麼還不去?”

    聽着齊慕殊的催促,影知想要勸的話頓時噎在了嗓子裏,“我馬上就去。”

    柳雲葭也搞不清自己到底發生了什麼,就突然之間覺得自己的脖子上一陣刺痛,然後就像是被定住了一點,渾身不能動彈,好在還殘存了最後一絲的理智打開了系統,但黑色的布袋套下來的那一瞬間她還是失去了意識,沒來得及下發任何指令。

    也不知道過了多久,腦子裏的混沌感慢慢地褪去,柳雲葭緩緩地睜開眼,眼前的世界慢慢清晰之後她纔看清這是一個山洞,四周都是最原始的山壁,沒有什麼多餘的裝飾,只有山壁上鑲嵌着兩盞油燈,勉強的提供着一點光亮。

    柳雲葭試圖想要爬起來但是渾身還是很僵硬,完全就不聽自己的使喚,她用盡了渾身的力氣也沒能坐起來,還導致用力過猛直接從牀上翻了下來。

    “藥效還沒有完全過去,你現在越是掙扎反而會讓藥效消散的更慢,你好好地躺着大概半個小時之後就能動了。”

    清冷的女聲傳來,柳雲葭側頭看去只看到飄逸的白色裙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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