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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八月初八,長安城。

    朝中最有權勢的六王爺曜王要娶妾,而且還是同一時間娶六個,四面八方的紅花轎都往曜王府趕,噼裏啪啦的鞭炮聲幾乎要震碎了長安城的四條街。

    手掌三十萬騎兵的曜王,慕凌曜,向來都是隨心所欲的人,一日之內納六個妾原本也不是什麼談資,可奇就奇在,這六個妾裏有一個是安南侯府的嫡女,安禾郡主,安雪念。

    要知道,這安雪念雖然一直腦子不大靈光,但是好歹生得貌美如花,還佔了一個郡主的名號,不知怎麼得瞧上了曜王爺非要嫁,皇上給安南侯府的面子順便也殺殺曜王爺的銳氣,就親自下旨賜婚給曜王做正妻了。

    可誰承想呢,到了成親這天,這侯府的嫡小姐竟成了一個妾,妾就妾吧還是最後一個進門的,更奇的是,面對如此奇恥大辱安南侯府竟然一聲都不吭,而安雪念竟然還真就上了花轎,也是真傻的可以,八成是被人騙上的花轎。

    曜王府門口鞭炮齊鳴,熱鬧非凡,一早就有閒着沒事兒的老百姓把曜王府門口堵得個水泄不通,都伸長了脖子看熱鬧,據說安禾郡主在侯府時敢上房揭瓦,大家就想看看她到底爲什麼上了花轎,甚至還有賭坊開了賭局,賭這安雪念是不是被綁上的花轎。

    雖只是個妾,可安南侯府還是要比別人闊氣上幾分的,送親的隊伍排上了半條街,八擡大轎穩穩地停在曜王府的門口。

    圍觀的羣衆都伸直了脖子等着安雪念下花轎看笑話,可沒想到曜王爺一身鮮紅的喜袍,氣宇軒昂的站在門口瞥了一眼那頂紅花轎,然後轉身就走了,走了!

    這可是引得一片譁然啊,這曜王爺不喜歡安雪念也就算了,也是真不給皇上和安南侯府的面子。

    喜娘在一旁驚得手足無措,活了這麼多年還真沒遇到過這種情況,隔着轎簾子問安雪念可如何是好。

    但是喜娘哪知道,安雪念早就在花轎上一命嗚呼了!被她爹給親手毒死了!安南侯府承襲三代,代代都是能人,就出了安雪念一個傻蛋還把親孃給剋死了,安南侯嫌她嫌的不得了。

    恰逢太子的黨羽們要對付曜王,安南侯忙不顛的就把安雪念給貢獻出來了,這既羞辱了曜王還處理了垃圾的美差,誰都樂意。

    最後更是直接來了招狠的,把安雪念害死嫁禍給曜王,更是一舉兩得的事情。

    薛念迷瞪瞪的,一睜眼就看見滿目的紅光,伸手一扯竟然是個紅蓋頭,而自己竟穿着喜服坐在花轎裏,腿上還趴着一隻大白貓,而那貓竟然還開口說話了,“我不管你以前是誰,現在你就是安雪唸了,出去把這場合應付了。”

    薛念驚悚的差點沒又嚇暈過去一次,一把把那貓扔了出去,一動彈薛念腦袋就暈暈的疼,雜七雜八的記憶全往腦袋裏涌,她才後知後覺的意識到自己穿越了,薛念一陣的哀嚎啊,她不就是最近休假喫胖了一點嘛?老天至於這麼害她嗎?

    穿越也就算了,還給她只會說話的白貓是幾個意思?別人穿越不都是帶金手指的嗎?她帶貓?

    轎子外頭喜娘又在問,“郡主,要不咱回去吧,這樣的,我們進不了門啊?”

    回去?回去再被這誰誰的便宜老爹害死一次?死了要是能回去倒好,回不去那她不就玩完了?

    大白貓縱深一躍又撲到薛唸的身上,死死的扒着她,“你可不能回去!”

    “要你說?”被老天爺這樣耍了,薛念脾氣再好也是火大,可在這裏僵持着也不是辦法,薛念索性一掀花轎簾子自己出去了。

    這新娘子不蓋蓋頭自己出花轎還真是頭一遭的事情,但是不得不說,傳言不虛,這安禾郡主確實長得好,紅妝一襯,顧盼生輝。

    薛念長這麼大還真沒被人這麼當猴看過,擡頭看了一眼曜王府的牌匾,三步兩步自己跨了火盆進門去了,去了!

    這下圍觀羣衆可是炸了鍋了,這門婚事可是有意思了,新郎不樂意娶,新娘自己上趕着進門,這新娘果然是頭腦不靈光。

    薛念可沒想着那麼多名聲問題的,她只想着自己現在這個身份特殊,回又回不去,跑又跑不掉,這個曜王爺雖然不喜歡她,但是不至於她一進門就弄死她吧?先在這躲上一段時間再從長計議。

    薛念也不認得路,抱着貓一路的往裏走,卻突然被人給一把推開了,“你幹什麼的?還不滾開?擋着王爺拜天地了。”

    薛念穿着到腳的裙子本來就行動不便,被這一推差點就摔了,好不容易站穩了就聽到有人小聲的說,“這不是安禾郡主嗎?怎麼蓋頭都不蓋自己跑來了?”

    “那你是不知道,這安禾郡主雖然傻,但是對王爺那是真心的啊,王爺不要她就硬貼,反正傻乎乎的沒皮沒臉,哈哈哈哈!”

    也不知道是那個喫瓜羣衆說了這話,引起了一陣的鬨堂大笑,薛念微笑着把蹭蹭往上冒的火都給壓下去,不斷地在心裏默唸要淡定。

    薛念眼前是烏泱泱的一大片賓客,再往前點的臺子上站着一排穿的火紅的姑娘,不對,中間那個是個男的,玉冠高束,劍眉鷹目,雖然生得白嫩但好在五官硬朗,說實在的還長得算是一股正氣的樣子,怎麼看都不像是這種會胡來的人啊。

    曜王眯着眼睛看了一眼直接闖到這裏的安雪念,一擺手準備讓人給她拖出去。

    薛念暗叫不好,心裏怒罵人不可貌相,但是沒辦法啊,身在狼窩就得扮大尾巴狼,薛念抱着貓眼疾手快的往裏竄了幾步,“那個,王爺,有話好好說,你不想娶,但是我想嫁啊,我花轎都上了,你不讓我進門豈不是太不厚道了?你不帶我拜堂沒關係啊,你找個小柴房什麼的把我扔那兒也行啊。”

    薛念這話說的衆人那是面面相覷啊,若說安雪念不傻吧,這話哪是個未出閣的姑娘能說得出口?若說她傻吧?這話倒也說的頭頭是道的順暢,不像個傻子能說出來的。

    薛念深知自己勢單力薄,此刻再怎麼被人瞧不起也得放低姿態,不然很可能轉眼就一命嗚呼,再多的恩怨先嚥下肚子去,把小命保住再說。

    曜王盯着安雪念瞧了許久,瞧的薛念後背都發毛了,可還是堅強的站在那裏,就在薛念快要撐不住的時候,曜王忽然大手一揮,“帶她去找個柴房。”

    薛念沒想到,曜王府這麼講信用,說是柴房還真就是“釵房”,破的不堪入目,不過好歹是個遮蔽的地方,比在外頭給人指指點點的看笑話的好。

    薛念這具身子原來的主人頭腦是真的不大靈光,記憶斷斷續續模模糊糊的,所以進了“釵房”,薛念第一件事就是把那隻會說話的大白貓給提溜了過來。

    怒問它,“你給我說說是怎麼回事兒?”

    薛念是真的鬱悶,她不就是野營的時候貪嘴多吃了口野生菌,怎麼就到這裏來了,難不成菌子沒煮熟,她被毒死了?

    大白貓被薛念抓着後頸,控制的不得動彈,開口說話是個男人的聲音,“我家主人把小姐託付給我和阿雪,可小姐今天出嫁竟死在了妝鏡前,我和阿雪誓要爲小姐報仇,阿雪便用盡了畢生的修爲變成小姐的模樣,上了花轎,卻沒想到修爲用盡,魂飛魄散只剩下這副軀殼了……”

    “什麼?”薛念驚的大叫,順手就把白貓給扔了出來,嚇得連連後退,“你這話的意思,我這副身子是隻貓變得?”

    薛念話音剛落,只覺得身子不受控制抖的跟篩糠一樣,然後腿腳一輕,等低頭再看時,便是毛茸茸的白色貓爪子。

    一聲淒厲的貓叫聲響徹曜王府。

    薛念鬱悶的趴在窗楞上,旁邊那隻自稱阿雲的公貓絮絮叨叨的說個不停,薛念一句話都聽不進去。

    薛念滿腦子都是,她不僅僅穿越了,還穿到了一隻貓的身上,最坑爹的是這隻貓只有不到百年的修爲,別說那些炫酷的法術了,化形都化不好!第一次化形就法力用盡一命嗚呼,她真懷疑自己就要一直當只貓了。

    老天爺這個玩笑開的有點過了頭了!

    薛念原本還挺樂觀的想着趁着貓形逃出去,遠走高飛再另想辦法,但是這隻叫做阿雲的破貓拼了命的攔着她,非要她給安雪念報仇。

    薛念就想不明白了,她上輩子作爲一個精通中西醫藥理的特種軍醫,不說是懸壺濟世,好歹也算是救死扶傷吧?幹嘛要這麼折騰她這個中華好公民?

    阿雲實在是太能說了,薛念終於忍不住了,“您老打住,安雪念這身份我接了,這仇我替她報,您老先告訴我,我什麼時候能變回人?”

    日頭剛剛落山的時分,曜王府裏紅妝遍地,燈火通明,但是間或就能聽着從東北角那片荒廢的園子裏傳來一陣慘似一陣的貓叫聲,聽起來倒是也挺瘮人的。

    薛念,哦,不對,現在應該是安雪唸了,把阿雲追的上竄下跳的,這兩隻貓也太不靠譜了!!法力弱到能不能變成人全都靠緣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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