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沒等她反應過來,她頭上的斗笠忽的被挑起,輕紗飛舞,一片朦朧之間她看到一個墨發玉冠,面目如畫的男子,一身清透的氣質仿若謫仙。

    陌上人如玉,有匪君子,終不可諼兮。

    葉錦那雙小眼睛逐漸變大,天啊,這就是她遍尋娛樂圈都找不到的完美男主啊!如果他來演自己的劇!一定能收割一批五官跟着三觀走的觀衆!大爆特爆!

    “你是誰?”

    清冷徹骨的聲音把葉錦從美夢中凍了回來,這纔看到那個完美擊中她審美點的男人眉眼具冷,手持一把玉骨折扇直指她的鼻子。

    葉錦立馬從美色中清醒過來,深刻地意識自己四面楚歌的處境。電光火石之間,她急速發揮自己寫了好幾步宮鬥劇的智商。

    “貴人饒命!”

    說話間葉錦撲通一聲就跪下了,還猛掐自己大腿逼出了兩滴清淚,低着頭唯唯諾諾顫顫巍巍,“我什麼都不知道,都是夫人她逼着我這麼做的!”

    一邊說着葉錦還心機地撩起半截袖子,露出手腕上青紫交加的傷痕。

    看到她不是錦瑟,衍公子頓時就炸了,頓時叫人按住了許夫人,讓她給個說法。

    後面鬧得沸沸揚揚,可那美男子似乎不在意這些,雖然收了摺扇,但仍舊只盯着葉錦看。

    葉錦被看得心裏發麻,雖然我確實對你的美色有所垂涎,但你這樣看着我我心裏壓力很大啊!我就是個被人捏扁捏圓的小丫頭,一切都是許夫人指使的,你去找她啊!盯着我幹嘛啊?

    後面都已經打起來了,可那男子還只是默不作聲地盯着葉錦,似乎是要把她看穿一般,眼中的墨色更是一寸深似一寸。

    忽然,他往前跨了一步,用摺扇挑起葉錦的下巴,逼着她擡起頭。

    四目相對的那一瞬間,葉錦覺得自己的心臟都要被嚇停了,雖然美色當前,但是她想要命啊!

    那男子又細細地看了兩眼。

    真的就是個再普通不過的丫頭,而且還是個幹粗活的丫頭,枯黃消瘦,碰到人羣裏不多看幾眼都看不到她,根本連臺面都上不了。

    所以到底是爲什麼到底爲什麼會看不出來呢?

    “我剛剛問的是,你是誰?”

    這男人的聲線很醇厚清潤,但他說的每個字都淬着冰,凍得葉錦一哆嗦,“我我,我就是個小丫頭啊!”

    看她一直這麼畏畏縮縮的,那男子也有些不耐了,“姓甚名誰,生辰何時,家住何方?”

    他這樣一問,葉錦突然反應過來,他們要找的是純陰女子,而且非常急切,只要自己不符合條件,他們肯定就沒興趣了。

    葉錦立馬裝的又可憐又傻,“我姓葉,打小就被賣到這了,我不知道家哪兒,我連名字都沒有,就更不知道自己的生辰。”

    “我知道!我知道她的生辰!”葉錦話音還沒落就被人拆臺了,許夫人忽然連滾帶爬的滾到她面前,像抓救命稻草一樣地抓着她,“丁卯年辛酉月辛酉日亥時!小,小葉子她也是純陰之人,而且她剛剛被打死了都能活過來,她的命硬得很,絕對符合你們的要求!”

    聞言,那白衣男子大震,立刻追問,“你是說,她死過一次?”

    衍公子本來怒火中燒覺得許夫人肯定是爲了保命在那胡扯,但看那白衣男子的反應,也止住了脾氣讓下人們先住了手。

    見狀許夫人長舒一口氣,硬扯着葉錦直接手腳並用的爬到那白衣男子的腳邊,“是的,我親眼看着她斷了氣,可過了半刻鐘又‘哇’的一聲活了過來!”

    許夫人薅的葉錦胳膊都要斷了,葉錦真的是弄死她的心都有了,不帶這麼賣人的!

    那白衣男子眼中的神色越發的複雜,衍公子也察覺不對,湊到他身邊低聲問他,“什麼情況?”

    “無事。”那白衣男子斂了眼中神色,放緩了語氣,“她可以,把她帶走吧。”

    衍公子似乎很尊重他的意見,立即讓丫鬟把葉錦攙了起來,葉錦連反抗的機會都沒有,就這麼被連拖帶拽不明不白的弄上了一輛馬車,走了。

    這馬車從外面看甚是普通,裏面卻別有一番天地,內壁是上好的香檀木,坐墊用的是上好的絲綢,還點着一聞就很貴的薰香。

    這馬車主人的身份,貴不可言。

    可越是這樣,葉錦越覺得頭大!

    越是這樣地位高的人,搞起玄學那套來就越能作妖!而且他們位高權重,搞死幾個人跟捏死幾隻螞蟻似的!

    葉錦想想自己的羣演人設,甚至都已經腦補出了自己死狀極慘被鏡頭一掃而過的畫面了。

    不行!她要逃!

    可這馬車是經過改造的,四角都加固了鐵條,窗戶更是直接封死。而且這薰香似乎也有問題,葉錦正認真地研究車窗呢,只覺得腦袋越來越沉,一頭栽下去就沒了意識。

    官道之上,數量馬車緩緩向北而行。

    最前面的那輛馬車上,蘇衍有些擔憂地問,“那個小丫頭真的可以?我始終覺得那個老婆子是在瞎扯。對了,你不是說有事要先回京嗎?怎麼又回來了?”

    白弈清輕輕用摺扇敲打着手掌,似乎在思考什麼,聞言隨口答道,“京中傳來消息,事情已經解決了,我就回來等你通行了。那丫頭的命格我看了,極寒,可用之。”

    聽到白弈清這麼說,蘇琰就放心了,“既然你都這麼說,那就是沒問題。人齊了,日子也到了,明天我就把她們帶到皇祖母面前。這次,一定要根治他老人家的惡疾。”

    白弈清輕淺一笑並未接話,眼神深邃的看向窗外。

    昨夜他日常記錄星相,卻發現星相異動似有大變,他便卜了一卦竟什麼都卜不出。

    他心下不安準備一早回京,開玉壇好好地佔一卦,今早他又隨手扔了一卦,仍是卜不出,但卻指了個方向。

    他照着卦象前往,結果一進門就見到了那個丫頭。第一眼,他竟沒看出她身上的生息,只有死人身上纔沒有生息,可她分明活生生的站着。

    等掀了她的斗笠,更怪的事情發生了,他竟完全看不出她的命格!這種情況自他出師後就再未有過!

    非生非死,沒有命格。

    那個丫頭到底是什麼人?在這麼關鍵的時候出現,是兇還是吉?

    是大凶!

    葉錦不知道昏了多久,一睜眼差點沒被嚇死,泄憤的把吊在牀頭的那個鬼臉面具給砸到了地上。

    一個穿着湖藍襦裙的女子聽到動靜,掀開紗帳走進來,撿起地上的面具,衝她微微一笑,“你終於醒了啊,我是嫋嫋,你叫什麼呀?”

    “我叫葉……我沒名字,你叫我葉子就行。”葉錦看了看周圍陌生的環境,又看了看那自己身上與那女子一模一樣的襦裙,從牀上跳了下來,“你也是被他們抓來的?”

    “抓?”嫋嫋似乎對葉錦的用詞很詫異,“你是被抓來的?我還以爲我們都是被買來的呢。”

    呃……嚴格意義上來說,確實是這樣的,畢竟封建社會是允許這樣的人口買賣的。

    “那你知道這裏是哪兒嗎?他們買我們來做什麼呀?”

    “這裏是皇宮!”嫋嫋邊說邊把那個剛被葉錦摔了的面具戴到她臉上,“走吧,你一會兒就什麼都明白了!”

    明白什麼呀?怎麼一睜眼就,就在皇宮了呢?

    但嫋嫋一點都沒給葉錦問的機會,直接把她拽到屋外的空地上,把她推到一個正在前行的隊伍裏,自己也排在了她身後。

    葉錦真是有脾氣沒處發,只能緊捏着拳頭跟在隊伍裏,從昨天開始老天爺就剝奪了她的人權!讓她不明不白地被像個皮球一樣踢來踢去!

    宮禁之中,規制森嚴。

    她這一行九個女子,穿着一色的湖藍色宮裝,帶着各異的恐怖鬼臉,由兩個上了年紀的公公領着,無聲地在深宮中穿梭,甚是詭異。

    但路過的宮女太監全都視若無睹,看都不多看一眼。

    這找她們來的人,權可登天啊!

    也不知走了多久,終於進了一道宮門,葉錦悄摸摸地擡頭看了一眼,赫然三個鎏金大字“歸鳳殿”。

    她還準備觀察一下週圍的環境,卻猛然聽到一個公公扯着公鴨嗓子高喊,“跪!”

    眼前的人齊刷刷地跪倒,葉錦也趕緊跟着跪下,不僅要跪,還得五體投地的跪。

    果然是沒人權啊沒人權!

    “皇祖母,這便是我尋來的九個純陰處子,按照古書上的陣法,由弈清親自開陣,等七七四十九日之後您身上這惡煞定能被徹底根除,長命百歲。”

    葉錦聽出來這個聲音是那個衍公子的,皇祖母?

    天啊,葉錦倒吸了一口涼氣,太后娘娘!

    那衍公子不就是當朝皇太子,蘇衍?弈清,就是當朝御天國師,白弈清?

    葉錦快把頭給塞進地底下了,這劇情走向真是她沒想到的!

    呵呵,第二次死之前還能見到這麼一幫權比登天的人物,是不是也算沒白穿一趟!

    “咳咳,好,難爲你一片孝心,那就開始吧。”太后娘娘身體似乎不太好,但虛弱的聲音裏仍舊滿是威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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