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要大口呼吸都困難。
南天抱住她，“別說話了，留存體力。”
“不……我想說，以後……可能沒什麼機會。”
李柔柔垂眸，像是一隻蒲公英，被風輕輕拂過都能被吹散。
“我沒想過會這樣，真的沒想過……可能你不懂，但我真的很後悔，我無時不刻不在懷疑自己。”
“我這一生算什麼，追求些什麼。”
南天一隻手拖住她的後腦，按在胸前。
李柔柔慢慢擡起頭，手指覆上他的臉頰。
“我明明是愛上了你，爲什麼要殺你？真是很可笑，看到最該珍惜的東西卻不珍惜，反倒偏執地追求不該屬於自己的。”
“我活得像是一個笑話。”
南天心情複雜，她體溫越低，情況越不好。
“南天。”
“嗯？”
他們對望，視線撞在一起。
李柔柔又回憶起初見時，以及她心動時。
他一如既往，好像從來沒變過。
倒是她在一條路上漸行漸遠，找不到自己了。
“你說，人會不會有下輩子。”
走馬燈一般的記憶在回放，李柔柔看到了許多之前未曾看到過得畫面，她沒有在意，以爲是忘記了。
可是這些一直存在。
“如果有，我真想做個好人，不再殺戮，不傷無辜。想對得起自己，對得起我遇到你。”
南天感知到她生命快趨近平緩，她的意志力也撐不了多久。
“其實，我何必在一定要得到你呢，默默守護在你身邊不就好了，沒有什麼比在你身邊看着你更令我開心了。”
每次他們接觸的分秒對於她來說都是一種恩賜。
可她執迷不悟。
正如那句話，現在後悔也晚了。
李柔柔貼近了南天的胸口，聽着裏頭強勁有力的心跳聲。
“我有沒有像現在這樣挨着你過？南天，你有印象嗎？”
想來他應該是沒有的。
她在他生命裏佔有的分量不那麼重要。
除開他們是敵人的時候。
南天要防範着她。
“會不會這也是一種緣分，我想要除掉你，想你交出自己的命。卻奉上了我的心……唔……”
李柔柔說的“心”還鯁在喉嚨，翻涌上來的一陣腥甜。
隨之後來是一股灼燒感，燎得她疼痛難忍，叫都叫不出來。
李柔柔不堪這種痛苦。
握着南天的手掌。
貼在自己臉頰旁，“南天，我不怕死，做這些是我心甘情願，可我……實在太……太疼了，你能不能，給我個痛快。”
南天震驚，“這怎麼可以？”
李柔柔噙着淚。
“我好疼……南天，我真的好疼。”
本就沒了內力，根本擋不住傷痛來襲。
“求求你……”
人之將死其言也善，南天明白她對他的感情，可他不忍心。
看她煎熬是一種痛苦，給她了結也是一種痛苦。
南天陷入兩難之中，不知道怎麼選。
“你幫幫我好不。”李柔柔祈求道。
但聲音卻越來越小。
握住南天手的力道卻越來越小。
迫在眉睫，她要死了。
到底是了結她，還是救她。
南天當然是選擇後者，可是，到底怎麼救？
她連內力都沒有了。
“你堅持一會兒，行不行。”
“……我撐不住了，南天，我好疼啊……”
人的疼痛是大腦的應急機制，要是劇痛過後還是無法喚醒或者使得主人活過來，就會凝聚到一起。
做最後的鬥爭。
南天的腦子像是要炸開一樣。
他不想李柔柔死。
李柔柔望着南天眸光裏的急迫，終於有了一絲笑意。
他還是在乎她的。
“你有沒有一刻對我動心過，哪怕一點點。”
每個人陷入愛情的癡傻女人都會問這句話。
可不管答案是什麼。
都不影響她們無私付出。
“我……”
從他的遲疑中，李柔柔看出來了他從頭到尾都只愛蘇婉心。
“我的心被她佔滿了。”
所以容不下其他任何人。
即使是對李柔柔救他心存感激，但他不想騙人。
“好，謝謝你告訴我真相，好讓我死得明白。”
“你不會死。”
南天盯着絕望的眼，能從她表情中看出一絲錯愕。
奇蹟發生了，被李柔柔握住的南天的手，凝聚出白色光團，她有片刻恍惚。
她的身體有了極具驚人的變化。
白色光團蛻變成瑩白色，光團變成無數跟光束，光束向上彎曲，包裹住李柔柔形成巨大空心的圓。
李柔柔的眸光映出光彩變化。
心口蔓延至全身的疼痛在收斂，渙散的意識在漸漸收回。
彷彿是被榨乾了最後一滴血液，又注入了新的力量。
她的身體從外到內都被瑩白光束穿透反覆，給予她全新的生命力。
但這又不是內力。
李柔柔試圖去看南天。
他冷峻的臉嚴肅認真，專注力極強。
就在南天之前昏迷的時候，渡生決得到進階，這是渡生決進階以後的作用。活死人，肉白骨。
隨着渡生決終了，萬籟俱寂，李柔柔被南天從生死線上被拉回來。
置死地而後生。
如果不是李柔柔，南天不會活下來，也不會有現在這個場景，這一切只能說是因果循環。
“謝謝你。”
南天是由衷地感謝她。
捨得把自己命豁出去，只爲了他。
南天由始至終也說過自己愛的永遠只有，蘇婉心。
李柔柔絲毫不相信，她居然還能活下來。
躺在南天懷裏，她擡起手，翻轉，再翻轉，她確定她沒事了。
確切地說是，不用死了。
“該是我謝謝你，你也救了我。”
“來，先起來。”
南天扶着李柔柔緩慢站起來，她站穩後，他放開手。
李柔柔穩當當地站住。
一想到剛纔說了那麼多對南天剖白的話。
李柔柔不好意思看他。
倒是南天不覺得有什麼，他反正是問心無愧。
“你以後有什麼打算嗎？”
李柔柔咧嘴笑，“暫時還沒有想到。”又補充道：“但是我不會再殺人。”
她算是發過誓吧，就在先前。
“我不想再過以前的生活，我也想做一些有意義的事情。”李柔柔下定決心，“我不會再殺人，總今以後，沒有殺人的李柔柔，只有救人的李柔柔。”
南天長吁口氣，這一次也算是因禍得福。
感化了李柔柔，是件好事。
“你能這麼想，最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