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樘從首都基地逃出來後,就來了這裏,模仿了一個當地人的模樣,默默地生活在此地,因爲頗有些能耐,倒也結交了不少豪爽有才能的人,還加入了一個挺有名的戰鬥小隊。
家裏人因爲他過上了不錯的日子,生活水平直線上升,老婆處處把他捧着,孩子把他當成英雄崇拜,謝樘這個孤家寡人倒是過上了有妻有子的日子。
唯有他的老母親,準確說是他所取代的這個人的老母親,總覺得他不對勁,覺得他不像自己的兒子了。
但這話又不能對別人說,只是和鄰居嘮嗑的時候偶爾漏了幾句。而這位鄰居又有一位關係不錯的老姐妹,鄰居又跟這老姐妹說了,偏這位老姐妹有着頗高的敏銳度,覺得這事不太對,就和自己那當基地官員的兒子說了。
那官員兒子一查,還真發現了問題。那個叫李常的,從前平庸無能,如今卻跟換了個人似的了,如果說能力還可以是練出來的,但某些小習慣、說話的語氣、眼神之類,卻並不能完全僞裝,最要命的是,順着這人一查,還牽扯出另一件事。
“前段日子西武城不是靈氣復甦嗎?全國人民都在關注和討論這件事,我們這也不例外,大部分人也就是好奇好奇羨慕羨慕,誰知道竟然有人搞了個什麼‘反靈氣’的組織,在裏面大肆宣揚靈氣的不好。”
接待的人說到這裏,就變得有些吱唔起來,估計是那些人說的話用的詞不好聽,顧秋看了他一眼,淡淡一笑:“沒事,還有人覺得氧氣有毒呢,靈氣又不是人民幣,有人不喜歡也正常。”
接待的人心想,人民幣倒未必人人喜歡,畢竟有那視金錢爲糞土的,但靈氣只要腦子不是不正常的,那肯定就是喜歡的。
他討好道:“那個組織的人就是一些腦子不清醒的人,搞了幾個羣,天天在網上發表一些降智言論,都是什麼恨不得馬上全世界毀滅的那種,自己的日子過得一塌糊塗,都是一些糊塗蛋。只不過裏頭牽頭的就有您通緝的那個陶尋何美書,爲了不打草驚蛇,我們就暫時沒動他們。”
“確定是他們兩個?”
“確定是。”
顧秋笑了,那兩人還真是執着,都一年過去了,還沒有改變靈氣是浩劫的想法,甚至還在暗戳戳地搞事,她都有些佩服了。
她對莊雪麟道:“那我們就先去看看那個李常還是李短的。”
莊雪麟問:“有把握嗎?”
顧秋微微眯起眼:“我要是還不能把他捏死,直接找塊豆腐撞死算了。”
她現在可是一個靈氣復甦的城市的主人,是有自己靈氣領地的人,當初謝樘偷偷摸摸搞了個幽都,就能搞出分/身了,顧秋雖然沒把自己往分/身方面折騰,但其他能力的提升是驚人的。
讓她親手弄死謝樘,這恨是無解了。
莊雪麟看着她自信又不屑的樣子,笑道:“那就走吧。”
李家住在一片三四層樓的老房區,這些樓房都有幾十年歷史了,末世前就該拆了,但末世後不僅沒拆,反而因爲住房不夠,還在頂上又澆築上去兩三層,有的人甚至在新樓頂上面還繼續搭帳篷。
正值深冬,前些日子下了一場雪,到處都挺泥濘的,恰逢今天天氣還算不錯,家家戶戶都儘可能地把家裏掃除洗刷起來,儘量地想過一個好年,還有人蹲在門口宰殺家鼠家兔,顯然這裏人喜歡養這些東西,平時喂點草,養大了也是一道肉菜。
只是顧秋看到好幾個宰殺鼠兔的,那鼠兔長得都挺瘦,這些人自己也嘀咕:“前一窩長得都還不錯,怎麼這一窩都長得這寒磣?硬是不上膘。”
“別說這些小東西來,我最近也瘦了不少。”
“我也是,是不是幹活太累了?”
“反正過年得好好補補。”
顧秋聽着這些話,和莊雪麟對視一眼,不需要說話便明白了彼此的意思:有貓膩。
“李家就在前面這一棟的第二間。”帶路的便衣士兵低聲介紹,“他們家因爲有個老太太,爬樓梯不太方便,就住一樓。那個正在搓被子的就是李家老太太。”
說話間,兩人來到了李家門口,李家的老太太坐在一個小馬紮上,枯瘦通紅的一雙手正使勁地在搓衣板上搓牀單,那搓出來的水渾濁渾濁的,邊上是一桶還沒完全化開的雪。
察覺到面前站了人,老太太擡起頭,嘴裏哈出一團白霧,一張臉乾瘦乾瘦的,眼神有些不好,眯着眼睛看人:“你們……找誰?”
屋裏正好走出一個女人,長得瘦骨如柴,手裏抱着一個盆:“媽,你洗快點,屋裏還有好多呢,早點洗了早點晾上,明天又是陰天……”
話沒說完就看到了顧秋幾人。
在這大冬天,人們都穿得很多,哪怕是家裏窮得厲害的,也想辦法拾掇來一件破棉襖裹身上,但眼前這一男一女卻穿得輕薄得很,女子一件秋款長風衣,腰間隨意地繫了一下,兩隻手插在口袋裏,頭上戴着一頂黑色帽子,一張臉瑩潤精緻,不像大多數人,被寒冬的風吹得臉紅彤彤的還有一道道裂口子。
男人則是一件同款黑色風衣,生得俊美非凡,身高肩寬,比模特還優越的身材,以守護者的姿態站在女子身後,兩人一看就是情侶,兩人站在這裏,就讓人忍不住想到一個詞:貴腳踏賤地。
女人看得愣了愣,有些心慌:“你們是什麼人?有事嗎?”
顧秋之前還只是猜測,但看到這老人和這女人,她心裏的猜測成了真,她對莊雪麟說:“難怪謝樘要躲在這種又亂又擠的地方。”
莊雪麟微微點頭,對那個帶路的戰士說:“煩請聯繫一下醫院,事後這一帶的人最好都安排體檢。”
戰士一愣,點頭道:“我會向長官彙報的。”
抱着盆的女人臉上慌亂一閃:“什麼體檢,我們很好啊,你們到底是什麼人?”
顧秋略有幾分困惑,從上到下看了看女人,然後明白過來:“你其實早就發現了吧,發現你和你婆婆,還有周圍的人身體都出現問題了,但你完全不敢指出來。也對,一個人換了個芯子,能夠瞞過鄰居,能夠瞞過不熟悉的朋友,甚至能瞞過兒子,但也瞞不過枕邊人和老母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