向前行進及向左搜查的弟子皆已有序退回,而向右搜查的弟子在收隊信號發出後,卻遲遲不歸。竹色深認定這三名弟子不聽指揮,擅自行動,只好無的呵斥一聲,隨即飛速向右側行去,親自前去將弟子帶回。

    竹風窗向右側看去,盯了片刻後,在原地起結界,叮囑卿玉竹在結界內不要走動,並將其餘六名弟子以及枕青溪一同護入結界。

    隨後,竹風窗亦向右追去。

    半刻鐘後,一人從天而降,砸入結界。

    弟子們先是散開躲避,見是紅影,又湊上前去。

    遍體鱗傷地竹色深躺在結界中央,不知死活。枕青溪在旁瞥了一眼,擡腳便要離開結界衝去一看究竟,杜徵急急攔着道:“先救人先救人,我看着羣小娃娃不像是帶了吊命的藥。”

    枕青溪在袖中一探,取出一瓶丸藥,丟給卿玉竹道:“給他用藥。其餘人等,全部留在結界之中,不可擅動。”

    “他身上的傷口好奇怪。”杜徵來回思索,卻想不出什麼妖獸能造出那樣怪異的傷痕。

    竹色深渾身是血,衣衫卻未破損,血從衣衫內透出,僅能從脖頸、雙手、臉龐這些裸|露之處看出,一道道細細短短卻又密集的傷痕。恐怕竹色深身上,已遍佈此類傷痕。

    “是齒痕。”枕青溪篤定道,“齒痕細密卻又未破外衣。”

    杜徵恍然大悟,但卻難以置信:“你確定?”

    枕青溪一路飛奔,說話間便趕至事發地,眼前鋪天蓋地的細密蟲類成羣結隊打旋飛舞,本該在此的竹風窗不知去向。最初向右探查的三名弟子,被妥善安置在一層屏障內,竹弄簡也在其中。

    此時已不必枕青溪回答,杜徵望着前方厚重的蟲雲,咋舌稱奇:“怎麼會有這麼多飛蟲?難道這裏是蟲巢?”

    “是蟲巢。”枕青溪簡單解釋,“有個妖獸,名叫‘千秋冢’。通身腐肉,遍體生蟲,一如蟲巢,因而道界修士又稱之爲:蟲巢。”

    “從前可沒這種噁心東西。”杜徵立起靈氣屏障,雖然那些飛蟲不知何故尚未襲來,但飛蟲無智,說不準什麼時候忽然就調轉方向攻來。杜徵一縷刀魂雖然不懼,但枕青溪這肉身凡胎的,咬兩口恐怕比竹色深的下場還要慘。

    枕青溪隨口回說:“三千年前突然出現的玩意兒,不知來歷。我以爲早就被人屠了,沒想到竟藏在碎星山羣裏。好巧不巧,還給我趕上了。”

    “怎麼說?”杜徵躍躍欲試,金環刀亦在鳴響顫動。

    此類怪異妖獸,顯然不是善類。

    既非善類,理應屠之。

    枕青溪抽刀出袖道:“三千年前,千秋冢剛剛出現,就已是守一境修士的實力,這麼多年過去,熬也該熬到化劫了。”

    杜徵在枕青溪身側,氣焰驟然矮了幾分:“要不等等剛剛那個化劫?”

    “竹風窗怎麼還沒影子,總不能是鑽墳裏去了吧?”經杜徵提醒,枕青溪這才警醒起來,方纔竹色深墜入結界內,顯然是竹風窗的手筆,在蟲雲中將人救下,隨後丟回結界內,由弟子救治。但她趕來,卻一直不見竹風窗身影。

    況且,既然已將竹色深丟回去,怎麼還將這三名修爲遠低於竹色深的弟子留在此地?

    枕青溪靠近幾名弟子,右手探入屏障,有云笈太真符在,符修所設屏障與她而言如同無物。她拍拍竹弄簡的臉頰,卻未能將人喚醒。她又催靈氣拍入腕脈,簡單查探一波傷勢,發覺竹弄簡併未受傷。

    再探其餘兩名弟子,亦是好端端地未曾受傷,卻昏迷不醒。

    “傷得怎麼樣?”杜徵關心道。

    枕青溪撤手回說:“好好的,沒受傷,不知怎會昏迷。”

    蟲雲如織,嗡鳴不停,在不遠處不住地盤旋起伏。枕青溪掂了掂金環刀,似是與杜徵商量道:“這屏障能攔得住蟲潮嗎?”

    “化劫布的,應該攔得住。”杜徵若有所思地回答。

    “試試看。”枕青溪提刀斬出一道劍氣,直切蟲雲,將連片黑雲撕開一道窄窄裂隙。

    裂隙瞬時彌合,蟲雲仍在翻涌盤旋。

    杜徵莫名道:“怎麼沒反應?”

    “來了!”

    聲起同時,蟲雲陡然停滯,調轉方向,直衝枕青溪而來。

    枕青溪立時翻身撲入屏障內,蟲雲攜黑雲壓城之勢,帶烈風鋪過,層層疊疊。竹風窗所布屏障尚算堅固,千千萬萬只飛蟲密密麻麻撞擊飛過,仍紋絲不動。

    “靠你這點兒靈氣,連蟲潮都破不開。”杜徵手拂過刀刃,“這羣沒腦子的蟲要過多久才能消停?”

    “你們刀修的靈氣難得能派上用場了。”枕青溪將刀往內稍收些許,“一刻鐘後,你入刀聚靈氣,我用冷火刀焰試試。”

    兩人做好安排,便靜靜等在屏障內。

    半刻鐘後,蟲雲漸漸回籠,撤出屏障四周。

    再過半刻鐘,蟲雲仍如最初那般,繞着一處盤旋起伏。

    “走!”

    一聲令下,杜徵魂入刀身,刀身驟起冷火。

    枕青溪提刀躍出屏障,盯準一處,揮刀而出。三分劍氣,七分刀焰,前後破風追去,劍氣開路,斬出缺口,刀焰迅速填補。火焰遇到蟲身,轉瞬即燃,剎那間一片蟲雲變火雲。枕青溪帶刀退回屏障內,火雲直撲屏障。

    這一刀,燒去了小半成蟲雲,傳出陣陣焦糊味,枕青溪掩鼻立着,聲色因此變得渾濁:“你這刀焰不行,這蟲繁殖得很快,全力一刀燒不去一成蟲雲,後續就會迅速補上。”

    似在印證枕青溪的說法,火雲褪去之後,又有無數飛蟲填補空缺,彷彿無窮無盡。

    “這麼大動靜,蟲巢本身怎麼沒有反應?”杜徵也不反駁,他也眼見着這蟲雲復生,甚是棘手。

    枕青溪道:“可能竹風窗真的鑽墳裏去了,蟲巢分身乏術,只能弄些噁心東西來噁心我們。”

    “那等着?”杜徵看着愈發密集的蟲雲,“不對,這不是補上,這是越燒越多,蟲子的數量看起來比之前還多了一成。”

    “腐肉生蟲,把它一身腐肉燒焦剔了,就不會再生新蟲。”枕青溪鬆了鬆手指,重新再握刀柄,“你起個火盾,咱們一路燒進去。”

    “燒進去送死啊?”杜徵敲了敲屏障,“咱們到現在,除了見到這羣蟲子,什麼都沒見着。甚至沒有感受到蟲巢的氣息。一路舉着火盾燒進去,萬一裏面除了蟲還是蟲,靈氣一旦耗盡,這羣蟲眨眼功夫就能把你咬得連骨頭架子都不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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