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菡出去的時候韓墨染正好將衣服穿好，他重新換了衣服褲子，見她出來便對她露出一個意味深長的笑容說道：“再不出發就趕不上你家晚飯了。”
夏菡忍住要對他翻白眼的衝動，衝他皮笑肉不笑說道：“還真是麻煩韓先生了。”
韓墨染真還恬不知恥的回了一句，“不客氣。”
夏家就在公司附近，一大家子人都住在一起。其實以前夏家住城中心的大院，後來交通擁堵上班不方便，爲了照顧老爺子不能久坐，所以才搬到了公司附近的小別墅裏。雖然是小別墅，但是也夠住了。
夏菡和韓墨染進去的時候一家子都在。夏菡父親在她十三歲的時候就出事故離開了，媽媽秋霞卻一直沒有改嫁。
看到女兒和女婿一起回來秋霞是最開心了，急忙起身過來迎接。
“剛剛正聊着你們你們就來了。”
秋霞上前握住女兒的手，又望着女兒身邊的女婿，臉上欣慰的笑容藏都藏不住。
夏老爺子和大房一家都在，夏菡的大伯孃曾蓉也起身笑道：“快過來坐，老爺子盼你們好久了。”說完又囑咐幫傭倒茶。
韓墨染讓助理送上給長輩帶的禮物，大家客氣了一陣纔在沙發上坐下。
“你最近那演講我看過，講得很不錯，年輕人很有想法。”
這話是夏老爺子對韓墨染說的。
韓墨染道：“老爺子過獎了。”
夏老爺子囑咐他喝茶，“下屬送來的茶，說是武夷山大紅袍，你嚐嚐看。”
韓墨染很給面子喝了一口，讚道：“確實很不錯，好茶。”
老爺子笑起來，捧起茶來喝了一口，茶霧縈繞中，他又笑着看了對面的韓墨染一眼，這一次目光停留的久了一些，將他上上下下打量，又笑了一下，透着一種對年輕人的欣賞，眼底卻隱隱有一種忌憚。
簡單的寒暄過後，夏老爺子便如閒聊一般衝韓墨染道：“對了墨染，上次我讓人拿給你的那份計劃書你覺得如何？要是你覺得可行，我再讓人弄一份詳細的給你。”
自從幾年前magic問世大受轟動之後夏家就有意要和韓墨染合作。如今科技進步，人工智能已經成了潮流，夏家也想打造一款無人駕駛汽車。這件事其實之前老爺子就隱晦和他提過幾次了，不過韓墨染一直都沒什麼響應。
“現在我們公司主要打造的是語音系統，在計算機視覺方面還有很多不足。所以恐怕要辜負老先生擡愛了。”
夏老爺子道：“沒關係，我們可以一起研發，我出錢，你出技術，你看怎麼樣？”
在無人駕駛這方面，放眼全世界這項技術依然不夠成熟，投資也很有風險，很可能有去無回。不過科技時代拼的就是眼光和技術，誰領先誰就佔據商機。一旦真的研發出來了，那麼絕對會有巨大回報。這也算得上是一場豪賭，夏老爺子雖然年事已高，不過激情尚在，敢賭。看得出來夏老爺子是真的很看好無人駕駛這一塊兒。
有人出錢搞研發，這對每個搞科技的都是一件好事，韓墨染似乎沒有任何拒絕的道理。
韓墨染沉思片刻後說道：“我和北越的合作一直都是和夏菡談的，我和她也合作順了。老爺子也看到了我和她合作打造的智能公寓酒店反響還不錯，我們夫妻二人在合作方面確實很有默契，她對我公司也比其他人更瞭解，所以如果汽車這塊兒也是和夏菡合作的話，我想效果會更好，能省很多事。”
韓墨染這話算是比較直白了，要談可以，讓夏菡跟我談，我只認準了和她合作。
不過如今北越汽車這一塊兒基本都掌握在夏家大房手中，夏菡連邊都挨不上。
如果換做前幾年韓墨染還沒有如今炙手可熱的時候這話就有點不識擡舉了。可是人家現在已經是享譽國際的科技大佬，有的是底氣，雖然這話聽得人有點不舒坦，不過畢竟韓墨染實力擺在那裏，人家現在也是有頭有臉的上位者，有什麼不敢說的？更何況是夏老爺子上趕着合作的，從一開始就落了下風，所以就算聽着這話不舒服夏老爺子也不敢太表現在明面上。
夏老爺子乾笑了兩聲道：“夏菡這幾年都在經營酒店，在汽車管理方面經驗還不足，還需歷練。”
韓墨染道：“那就等她歷練夠了，有足夠的能力了，我再和她談。”
這話無疑將後路完全封死了，夏老爺子被堵了一下。
不管夏菡和韓墨染的夫妻關係怎麼樣，兩人對外都是夫妻，是利益共同體。在這一點上都比較默契，勢必要爲對方爭取利益最大化。
這也就是爲什麼夏菡和韓墨染沒什麼感情，甚至有時候對這個賤人有點反感卻還能在一起這麼多年的原因。
夏菡也知道夏老爺子什麼意思，他希望她能從中間斡旋一下，不過既然韓墨染都已經表態了，作爲妻子她可不想和丈夫作對，所以全程假裝沒看到夏老爺子的眼神。
談話談得很不順利，客廳裏的氛圍也有幾分凝重。好在飯菜做好了，那邊大伯孃叫大家喫飯。
一行人轉移到飯桌上，一掃剛剛客廳裏的凝重氛圍，氣氛又活絡起來，倒是也沒再聊合作的事情，爲了歡迎韓墨染的到來，夏老爺子還特意拿來了他珍藏的白酒。
大房那邊夏菡這一輩也就只有夏景一個人，夏景兩年前結婚了，娶的是文家女孩。文家是做汽車零件的，兩人結婚也算是商業聯姻。
文晴是個非常安靜的女孩，母親早逝，父親再娶，大概是從小生活在後母的陰影下，所以她性格唯唯諾諾，經常被大伯孃曾蓉訓斥，在夏家就越發謹小慎微，小心翼翼。她嫁過來兩年了，夏菡都沒跟她說過幾句話。不過夏景對她也還算不錯，飯桌上還幫着夾菜。
夏老爺子坐的是上首，夏家大房坐一邊，二房坐一邊。飯桌上說話少，不過爲了氛圍不尷尬，偶爾也會聊一兩句閒言。
坐在對面的大伯孃曾蓉突然笑眯眯的盯着夏菡看了幾眼，笑道：“菡菡是真的變得穩重了，我記得她小時候是最難管束，最愛使小性子了。”
秋霞一聽這話就不滿了，“我家菡菡什麼時候愛使小性子了？她從小就聽話乖巧的。”
曾蓉道：“你忘了她去白家大鬧那一次嗎？差點把人家家都拆了，後來還是她大伯去跟人家賠禮道歉人家纔不追究的。要說小孩子年紀小不懂事還說得過去，菡菡那一年多大來着，十三歲了吧，十三歲的大姑娘了。”
曾蓉說罷衝着夏菡笑着搖搖頭，就像是長輩對小輩犯錯的無奈。
然而秋霞一張臉頓時就氣紅了，“你扯這個做什麼？菡菡那年爲什麼去鬧你不知道？”
“你瞧瞧你，你就是這樣沒道理護着她纔將她給慣壞了，不過現在也好了，現在的菡菡是沉穩多了，我這做伯母的看着也高興。”
夏菡也不知道曾蓉爲什麼突然提到那件事。還說她愛使小性子，她想表達什麼，是想在韓墨染面前揭她的短嗎？
曾蓉嘴皮子工夫向來不錯，秋霞又是個嘴笨的人，妯娌之間難免有些磕磕碰碰，秋霞在曾蓉那裏喫虧是常事。
就像現在，秋霞氣得臉紅脖子粗，卻說不出一句話來。要是再鬧起來夏老爺子多半又要生氣，到時候也是秋霞喫虧。
夏菡放下筷子，旁邊幫傭幫她盛了一碗湯，她慢悠悠的喝着，面無表情說道：“當年我爸爸出事故難道不是因爲白家老二醉駕嗎？我爸爸都沒了，難道我不該鬧一場？都過去這麼多年了，伯孃你現在提這個……”
“夠了！”
夏菡還沒有說完，上首的夏老爺子便啪嗒一聲甩了筷子，怒道：“都好好喫飯，話怎麼那麼多，不怕人笑話嗎？”
曾蓉很會討巧，急忙上去給夏老爺子順氣，“爸爸，你別生氣，醫生說你血壓高，平時可要控制着情緒。”說完還不忘給夏菡遞來一個來自長輩責備的眼神。
夏菡很清楚，夏老爺子生氣不過是因爲生氣剛剛夏菡沒有幫腔，不過就是藉機衝她發火而已。
剛剛韓墨染壓得他無話可說，他沒法發泄，便將一腔怒火撒在夏菡身上，反正他訓斥的是他的孫女，旁人也不敢說什麼。
只是……事情明明是曾蓉先說起來的，爲什麼她可以說她卻不可以說？
不過夏老爺子偏心眼夏菡可從來不慣着，她可不會管旁邊有沒有人看笑話。
她將一碗湯喝完，將碗一放，正要說話，就聽得旁邊韓墨染說道：“你真把白家給砸了？”
這話是對夏菡說的。
夏菡眯眼望着他，這廝這麼問什麼意思？想嘲笑她行事衝動給人留下話柄？
“怎麼了？”夏菡語氣不善。
“那可是害死你爸爸的人，把白家拆了就完了，都不把白老二打一頓？你可真是沒脾氣。”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