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鳴詫異之餘也有些好笑,盛棣怎麼也來了,今天這是什麼節奏,要出事啊。
“盛世兄也來了,快請坐。”燕小徽很高興,盛棣的到來又多了一個寧家的外人,讓她不再那麼孤單了。
路鳴趕緊請盛棣坐下,然後笑道:“怎麼這麼巧,都碰一塊了?”
“巧什麼?他是追着明珠來的,盛棣,我可告訴你,你別打明珠的主意,否則別怪我們不給盛家面子。”寧馨兒冷冷道。
“啊,還有這種事情,什麼意思?”路鳴驚住了。
“不是,兄弟你別誤會,我就是找明珠問問她姐姐的事,我不是不放心紫苑嘛。寧小姐就誤會了。”盛棣苦笑道。
“哼,你跟姐姐不成了,就想着打妹妹的主意,盛棣,別以爲我看不出來。”寧馨兒狠狠道。
明珠哭笑不得:“姐姐,別說了,你就是借他個膽,他也不敢往歪了想。”
“就是啊,我冤枉啊,若是這麼想,我還是個人嗎?再說了,我兄弟會打死我的啊。”盛棣的表情快要哭了。
燕小徽一聽高興了,這關係怎麼有些亂起來了,不過越亂越好,她可以亂中取勝。
路鳴知道寧馨兒誤會了,盛棣平生最怕的人就是袁明珠,以前甚至被這個準小姨子作弄得不敢照面。現在主動找袁明珠打聽紫苑的下落,看來真是急得不行了。
路鳴趕緊招呼盛棣坐下,然後給他斟上酒。
他正愁以什麼藉口去找盛棣呢,沒想到他送上門來了。
盛棣如果能說清楚他爲何跟本莊繁爭執起來,說不定就能以此推斷出盛慕儀和紫苑的失蹤原因。
路鳴知道這是自己一廂情願,盛棣是不可能告訴他實情的,即使這件事有助於找到紫苑。
盛棣對紫苑的確有很深的感情,但這並不代表紫苑失蹤跟他一點關係沒有。
如果盛棣和日本人私下有來往,恰好證明紫苑是爲了躲避他才失蹤的,以此推論下去,紫苑失蹤前提出解除婚約也就順理成章了。
盛棣找不到紫苑,急得像熱鍋上的螞蟻,病急亂投醫,就追着明珠來了。問題是明珠也不知道紫苑的下落,姐姐去向不明,她也十分焦慮,一直想拉着路鳴去外地尋找。
所以今天是袁明珠在找路鳴,盛棣在找袁明珠,結果最後就在火鍋店聚合了。
“對了,本莊繁先生離開上海了嗎?”路鳴問盛棣道。
“不知道,我就是那天宴會上見了他一面,以後沒有聯繫了。”盛棣想了一下說道。
“聽說你們那天吵了起來,因爲什麼啊?”路鳴笑着問道。
“你怎麼知道……”盛棣臉色突變,盯着燕小徽不說話了。
盛棣顯然是誤會了,告訴路鳴這件事的不是燕小徽,而是日本領事館的謙田英吉。
“其實也沒爭執什麼,本莊繁先生責怪我們盛家不願意跟他們做生意,我就解釋了幾句,我說日本的各種會社搶走了我們的生意,他就不高興了,用日語罵了起來。”盛棣解釋道。
路鳴淡淡笑着,沒有言語,他感覺盛棣沒有說實話,即使是實話,也是掐頭去尾,沒有正面回答他的問題,不過也沒法繼續問下去了。
盛棣的到來緩和了原來緊張衝突的氣氛,寧馨兒依然一副生人勿近的模樣,只顧自己喝酒喫菜。
喫完飯後,幾個人走出來,外面的雨依然下着,天氣寒冷逼人。
燕小徽看了路鳴一眼,什麼話也沒說,兀自開車率先離去。
袁明珠用胳膊肘捅了捅路鳴:“人家都走遠了,別看了。”
路鳴卻道:“我沒看她,我在看遠處飄來的雪花呢。”
“還遠處的雪花,哪有,騙誰呢?”袁明珠撇嘴道。
“真的,你看來了……”袁明珠順着他手指的方向,還真的看到了細雨中夾着雪花向他們飄來。
路鳴忽然快步向鄰近的一間店鋪走過去,然後就見遠處一條人影一閃而逝。
“怎麼了?你好像有些緊張?”袁明珠覺得路鳴神情不對,趕緊碎步跟上去。
“沒什麼,好像看到一個熟悉的人,可能我看錯了。”
路鳴看到的正是一個女人苗條的身影,結果還是慢了一步,沒能跟上,又讓她跑了,這個女人比泥鰍還滑溜。
這個女人正是那天刺殺他的那個刺客,他一直想抓住她,可惜他的眼神總是沒有對方的行動敏捷。
這個女人到底想幹嘛,難道改變策略了,刺殺變成跟蹤。這麼變來變去的,有意思嗎?
他不認爲這夥人會有什麼顧忌,殺人對他們來說,就跟喫頓飯差不多。
如果要刺殺,剛纔就是個很好的機會,雨幕雖然遮住了視線,但並不影響開槍射擊,而且刺殺後便於藏身。
他又觀察了一會周圍,沒發現什麼可疑的跡象,只好怏怏作罷。
“你熟悉的人?不會是杜鵑吧?”袁明珠也隱約看到了一個女人的身影。
“不會的,如果是杜鵑,她會光明正大出來打招呼了,用不着這麼鬼鬼祟祟的。”
“那可難說。”不知道爲什麼,袁明珠不在乎燕小徽,反而對杜鵑有些醋意。
以燕小徽的家庭出身,決不可能給人做妾,但杜鵑有可能。也就是說,杜鵑走近路鳴身邊的可能遠大於燕小徽。這恐怕是袁明珠另眼相看杜鵑的主要原因。
盛棣的臉色有些難看,剛纔那條人影讓他想到了一個女人,卻是他最不想見到的女人,不過他沒有說什麼,而且掩飾得很好。
“這兩天有沒有人跟蹤你?”路鳴忽然轉向盛棣問道。
“什麼?咳,咳……”盛棣不防之下,差點被自己的口水嗆住。
路鳴也是忽然想到了這一點,他感覺這個女人未必是尾隨自己來的,也有可能是跟蹤盛棣的。
盛棣剛纔的神色變化雖然掩飾的很好,他還是注意到了。再聯想到盛棣和本莊繁爭吵的事,就忽然想到了這一種可能。
“你緊張什麼,我是說這兩天有沒有人跟蹤你?”
“當然沒有,跟蹤我做什麼啊?”盛棣佯作糊塗的樣子。
“沒有就好,日本人詭計多端,你還是小心些。”路鳴說道。
“不會的,我跟日本人沒有任何瓜葛……”話沒說完,盛棣捂嘴咳嗽起來。
“沒瓜葛就好啊——”路鳴意味深長地拉長了話音。
話說到這份上,路鳴也沒法說下去了,而且他真的判斷不出那個女刺客在跟蹤誰,究竟是他還是盛棣,兩種可能都有。
盛棣的慌亂,讓路鳴感到另外一種危機正在降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