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件事有點奇怪,路大偵探,你到底是怎麼看的,心裏有沒有譜啊?”張子揚問道。
“從目前的情況看,多數是日本人乾的,問題是咱們手裏沒有任何證據,想要跟日本人交涉,首先得確認是他們乾的。”路鳴放下手中的花生道。
“就是啊,無憑無據的,你跟人家說什麼,日本人肯定不會承認的。”張子揚說道。
“要不,咱們也綁幾個日本人,最好是日本重要人物的兒子或者女兒,看他們怎麼辦?”路鳴突然冒出了這麼一句。
“喲,你什麼時候也變得這麼下流了?要綁也是綁日本的重要人物,幹嘛綁人家的兒子或者女兒啊?”張子揚取笑道。
“你不懂,對日本人來說,沒什麼是他們不能捨棄的人物,你就是把日本領事館的總領事綁了,他們也未必在意,可要是重要人物的兒子或者女兒出了事,那就不一樣了,對流氓就得用流氓的手段,用君子手段不會有任何效果。”路鳴煩惱地說道。
“日本重要人物的子女,上海沒有這樣的對象啊?”張子揚愁眉不展道。
“我就是這麼一說,只是一個念頭,未必就用這一招了。另外還得想方設法繼續打探情況,最好能找到證據,這樣才能從根本上反被動爲主動。”路鳴說道。
“嗯,現在看來也只能如此,但願寧小姐吉人天相,不會喫什麼苦頭吧。”張子揚一仰脖子喝下半杯啤酒。
“你最近忙不忙,手上沒什麼重要事情吧?”路鳴問道。
“說忙也忙,不過都是一些雜事亂事,可以推開。”張子揚給自己斟了一杯啤酒。
“那好,你回去把寧小姐失蹤立一個案子,我在復興社也立一個案子,然後咱們聯合辦案。”
路鳴認爲,這個案子還是以公事的名義辦理,更爲妥當,既然有這個權力,幹嘛不用呢?不管走到哪裏,辦公案的總是理直氣壯。
“行,就按你說的辦。”
張子揚很爽快地答應了,這對他來說也是好事,立了案就可以公開查案和用警了,這是警察局分內的職責。
兩人一直喝到了晚上,然後路鳴又上樓找劉綺雯下來喫晚飯,順便給盛有德打了個電話,說好晚上過去彙報情況。
喫完晚飯後,路鳴開車去了留園,來到盛有德的辦公室,盛慕儀也在等着他。
上海消息最靈通的人當然是杜月笙,不過那是大事,要說小事,杜月笙就比不上盛有德了。
盛氏產業的店鋪遍及上海每個角落,只要盛有德想打聽,任何風吹草動都休想逃過他的耳朵。
路鳴把寧馨兒失蹤的情況說了一遍,也是想聽聽盛有德的意見,或者看看在他這裏是否能得到什麼信息。
盛有德歉意地對路鳴表示,他知道有這件事情,但不知道詳情,也沒有刻意去打聽。
“我也不是上帝,不可能全知全能,但我感覺這件事背後有人,而且來者不善,你一定要小心。”盛有德沉思道。
“聽說日本人在你回來的路上對你下手了?你沒事吧。”盛慕儀迫不及待地問道。
“嗯,滿鐵的小澤徵五郎帶人打了我一個埋伏,當時情形很危急,好在被我給忽悠走了。”路鳴說道。
“小澤徵五郎?是那個徵四郎的弟弟嗎?”盛有德沉吟道。
“對,四郎不是被我關了大半年嘛,放了之後他就自殺了,他弟弟現在來找我,想替哥哥報仇。”路鳴說道。
“他被你忽悠走了,有這麼簡單的事情嗎?”盛有德不解地問道。
“我不是有個同學在日本參謀本部嗎,武藤,現在是將軍了,我就拉大旗作虎皮,把他嚇走了。”路鳴笑道。
“我跟滿鐵日本總部說了好幾次,讓他們禁止手下胡作非爲,這個小澤哪來的膽子,竟然敢違反滿鐵最高層的禁令?”盛有德不禁惱怒道。
“可能他自認爲來自參謀本部,高人一等,不在乎滿鐵的禁令吧,不過聽說我的同學武藤在參謀本部高層任職,他突然就退縮了,也許是有忌憚吧。”路鳴猜測道。
“老伯,您能不能跟日本滿鐵總部高層接洽一下,逼迫小澤先把人放了,我猜寧馨兒就是他們綁架的。”路鳴說道。
“逼迫他們放人不是不可以,可是你要是有證據啊,有證據證明人在他們手上,我馬上就給他們打電報。”盛有德說道。
“他們打伏擊這件事我是有證據的,還打死了我的兩個弟兄,這件事我可以不追究,但寧小姐必須一根頭髮不少地放回來。”路鳴說道。
“打你的伏擊,這件事我得讓他們給我一個交代,爲何答應好的事變卦了,還得警告他們決不能再發生這樣的事。寧小姐失蹤的事,我只能順便問一問。”盛有德做事一向十分嚴謹。
路鳴聽盛有德這麼說,也不好再說什麼了,只好等他打電報後看什麼情況再說。
路鳴接着又問了盛氏股票反做空的事。
說到這事,盛有德笑着擡了擡下巴,意思是這得問盛慕儀了。
盛慕儀接過話頭,話匣子就打開了,滔滔不絕地說了起來,說到最後簡直是眉飛色舞。
這場反做空就是盛慕儀親自上場指揮的,盛有德只是做她的後盾,這場反做空打得非常漂亮,日本財團輸得狼狽不堪,國內幾家小銀行更是直接倒閉,只有歐美幾個財團見勢不妙,早早退場,損失相對少一些。
“咱們這一仗輕鬆賺了幾百萬,這還是在國內金融市場上。”盛慕儀笑道。
“那全部加起來呢?”路鳴問道。
盛慕儀笑着指指盛有德說道:“那就只有父親知道了。”
盛有德翻了翻手掌笑道:“你也不用打聽這些,這大半個月,差不多把借給老蔣的錢賺回來了一半,他們要送給我,我也只能接收啊。”
路鳴張大了嘴合不攏。
他不知道盛氏原本有多少財富,現在就更加難以想象了。
盛氏的金融帝國又上了一個臺階,那就說明盛有德這個靠山更強大了,犯點不疼不癢的小毛病,那都不是事了。
路鳴想到這一點,心裏樂開了花,不是高興資產增值,而是開心有了更大的自由空間。
做個妖啥的,更有底氣了。
路鳴向盛有德告辭出來,盛慕儀非得送他。
走到留園的門口,路鳴問道:“你是不是有話跟我說?”
“上你車上說?”盛慕儀看了看四周道。
兩人上了路鳴的車,然後慕儀問道:“你們抓的那個共-產-黨現在怎麼樣了?”
路鳴就着車裏微弱的燈光看着慕儀那張絕美的臉蛋,問道:“慕儀,你跟我說實話,你是不是他們的人了?”
“沒有,真的沒有,我倒是想參加的,可人家不要我。”對路鳴,生慕儀也不想說假話了,早晚要告訴他的。
“姐,算我求你了,你要是同情共-產-黨,想幫着他們做一些事,我不反對,但是你絕對不能加入共-產-黨,這是底線,明白嗎?”
“什麼時候要你來教訓我了,你想造反嗎?”盛慕儀火了,揪着路鳴的耳朵道。
“姐,輕點,耳朵要掉了。”路鳴連聲喊痛。
“哼,看你還敢不敢。”盛慕儀鬆開手,口是心非道。
“不是,我說的是真的,這是原則問題,像上次咱們幫老共運一些糧食什麼的,都沒問題,但是絕對不能加入他們的組織,這是一條不能跨越的線,一旦跨過去,就回不了頭了。”路鳴焦急地道。
“你不用擔心我,有段時間我是想加入他們,也申請了,人家沒搭理我,估計還是不相信我吧。但我覺得人家乾的是正事,我就應該支持。”盛慕儀正色道。
“那你現在打聽共-產-黨的事,是因爲他們找你了?”路鳴問道。
“是,他們的人找我了,讓我幫着打聽消息。你不知道,當初我一個人到香港的時候,差點落到日本人的手裏,是共-產-黨的人救了我,我現在不過是想報答他們的恩情。”盛慕儀解釋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