飄天文學 > 海上風雲 >第559章 給魚餵食
    “對了,戴長官,警備司令部的人打來電話,說是路長官從他們那裏帶走了一個女的,說是他的女友,叫杜鵑。”翁百齡報告道。

    “不是說好的放人必須我的手令嗎?路長官去帶人怎麼也不跟我打聲招呼。”戴笠顯然有些不滿了。

    “路長官神通廣大,他直接撥通了賀長官的電話,是賀長官要求警備司令部司令放人的。”翁百齡補充道。

    “哦,是這樣,知道了。”戴笠臉上表情沒有變化,看不出他心裏在想什麼。

    “對了,戴長官,我忽然想到一件事,跟今天的事出奇的相似,前幾個月,路長官也是從警察局第六分局帶走一個女的,說是他的表姐。”翁百齡想了半天,還是把這件事說了出來。

    “以前怎麼沒聽你說過這件事?仔細說來聽聽。”戴笠有了興趣。

    翁百齡就把路鳴從第六分局如何帶走安意,前前後後仔細說了一遍。

    他現在還在爲這件事頭疼呢,他安排第六分局長的侄子去武漢查詢安意的履歷,結果這個人直接失蹤了,至今兩個多月杳無音訊。

    此後第六分局的局長天天盯着他要人,自己的侄子是奉翁百齡的命令出差的,一個大活人就這麼有去無回了。

    翁百齡只好敷衍對方,說他侄子正在執行一項祕密任務,需要很長時間,很可能幾年內都無法回來,但是隻要回來了就一步登天了。

    第六分局的局長誤以爲翁百齡給他侄子安排了特殊任務,比如打入共-產-黨內部,所以才失去了聯繫,只好忍住了。

    戴笠聽完翁百齡的陳述,意味深長地說道:“你就因爲那個女人被抓後一言不發,就認爲她是共-產-黨?這也太草率了吧?”

    “這個女人如果不是共-產-黨,我派到武漢的人爲什麼會無故失蹤?分明是被人滅口了。”翁百齡堅持認爲自己的判斷沒有錯。

    戴笠也開始有點疑惑了,說道:“嗯,你這麼說也有一點道理,這個女人現在人在哪裏,你有沒有派人盯着?”

    “一開始這個女人住在萬國公寓,我派人潛入去調查,結果發現她轉移了。路長官從南京回來後,她和一個男人回到了萬國公寓,我派人一直在盯着她呢。”

    翁百齡覺得這個女人的身份一定有問題,路鳴跟她的關係不清不白,也就有了很大的嫌疑。

    “你真是膽大包天,你這麼盯着她就等於是在盯着路鳴,沒你好果子喫的。”戴笠冷着臉說道。

    “卑職這不是奉了最高指令嗎?”翁百齡訕笑起來。

    “住口,這件事只能爛在肚子裏,任何時候、跟任何人都不能說出來。”戴笠臉色大變,呵斥道。

    “是,是,這裏不是沒外人嗎,我纔敢說出來。”翁百齡訕笑道。

    “那也不行,這種事只能悄悄去做,打死都不能說出口,你明白嗎?”戴笠厲聲警告道。

    “卑職明白。”翁百齡垂下了腦袋。

    “我看還是讓你的人小心一點,不然可能又要失蹤了。”戴笠對這種事情有着超出常人的敏銳。

    果不其然,事情被戴笠說着了。

    趁着全城大搜捕的風頭,安恭根和他的兄弟也沒閒着,他們駕駛着一輛汽車,守着那個翁百齡安插在萬國公寓裏的特工。

    這個人出來喫飯時,他們突然開車到他身邊,然後兩個兄弟跳下車,左右夾擊,迅速把那個人抓到車裏。

    “你們幹什麼?你們是什麼人?憑什麼抓我?”那個人一連三問道。

    “兄弟,你犯事了,自己幹了什麼不知道嗎?”安恭根的一個兄弟用手槍點點他的額頭說道。

    “喂喂,小心點,別走火了。”這個人嚇得臉色都變了。

    “我這槍不聽使喚,你要是不老實,真有可能隨時走火。”

    “幾位兄弟,誤會,肯定是誤會,我是復興社的人,真的,我有證件的。”

    這傢伙想要掏證件證明自己的身份,可是他的雙手已經反剪着被綁起來了,根本就動彈不了。

    他還想說什麼,嘴裏立即被塞入了一堆破棉布條,眼睛也被蒙上了,整個人像上了架子的豬似的,只剩下一口氣了。

    安恭根只管開車,沒理後座發生的事,他一直把車開到黃埔江邊,停了下來,然後跳上一條船。

    安恭根的兩個兄弟擡着一個麻包從車上下來,麻包還在不斷蠕動着。

    他們上了船,將船划到江心,然後把麻袋跟一塊大石頭綁在一起,沉入水中。

    麻袋藉着石頭的重量,一個水花都沒翻起,直接就墜了下去。

    “難怪漕幫的人喜歡幹這事,真的是神不知鬼不覺,你說這小子多長時間能淹死。”一個弟兄拍拍手說道。

    “頂多就幾分鐘的時間吧,你以爲他是浪裏白條,能在水下換氣啊。”另一個弟兄說道。

    他們坐在船上抽了一支菸,等了一會兒,不見有東西飄上來,估計時間差不多了,就划着小船回去了。

    安恭根開車回到自己的駐地,然後給路鳴打電話:“剛纔給魚去餵食了,一切順利。”

    路鳴沉默了一會兒,只是簡單說了句“辛苦了”,就掛斷了電話。

    大搜捕一連進行了五天才宣告結束,上海的上空依然籠罩着一層白色恐怖,讓人們想起了四一二大屠殺時的情景。

    市民們私下竊竊私語、人人自危,就連走路都踮着腳尖,沒什麼事儘量不出門,走親訪友全免了,即便有事出門,也是辦完事趕緊回家。

    淞滬警備司令部、上海警察總局和復興社一共抓了兩千多人,全市監獄人滿爲患,雖然是濫抓濫捕,卻有不少中-共地下黨員混在中間,也被抓了起來。

    地下黨員沒有一個人暴露真實身份,不過是有一些嫌疑就遭到了逮捕。

    地下黨組織正在動用所有社會關係撈人,收取一定的保釋費,也算是執法機構大搜捕的一項副產品。

    路鳴這一週哪也沒去,一直在復興社大樓坐鎮。

    其實他並沒有太多的事做,不過是接電話聽各種彙報,或者是傳達南京的指示,再就是簽發財務賬單。

    翁百齡幾乎不在復興社大樓露面,他一直奔走於各所監獄裏,馬不停蹄地跟警察總局的人、警備司令部的人聯合審訊抓來的嫌疑人。

    戴笠這幾天也是神出鬼沒的,經常是在大樓裏露個面,然後就不知去向了。

    對於翁百齡,路鳴一點也不放在心上,他倒是對戴笠的行蹤很有興趣。

    按說大搜捕之後,戴笠的主要任務應該是從嫌疑人甄別誰是共-產-黨,他的去處沒有什麼可保密的。

    事實上戴笠的行蹤十分詭祕,沒有人知道這幾天他去了哪裏,都在忙些什麼。

    路鳴突然就有了一種預感,戴笠身上有不可告人的祕密,很可能與寧馨兒的失蹤有關。

    不過跟蹤戴笠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戴笠對監視也是行家裏手,所以跟蹤他必須小心又小心。

    安恭根的人經常把人跟丟,一直到現在也摸不清戴笠的出入軌跡,更無法查清他都跟什麼人祕密接觸。

    戴笠的祕密行動,尤其是刻意揹着路鳴的行動,說明了一個問題:這個老狐狸在不知不覺中露出了尾巴。

    以戴笠現在的地位和權力,他有必要搞祕密活動嗎?或者說有必要連續幾天搞祕密活動嗎?

    上海最近發生的事情,還有哪一件比追查共-產-黨更重要?只有日本軍火劫持案,因爲這個案子也跟共-產-黨有密切關聯。

    日本軍火劫持案自然跟漕幫有關,寧馨兒的神祕失蹤也在這條線上。

    當然,查下去最終的目標會不會是路鳴了,這已經成了蔣先生的一個心病。

    戴笠是什麼人,來上海乾嘛,或許就是來幫助蔣先生找“解藥祕方”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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