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小巫師來說，應該是的，因爲他們的人生還侷限在霍格沃茨那個被保護得極爲用心的圈子內。
偶爾突如其中的黑暗，也不過是特殊時代背景下的浸染。
萊茵從進入這個世界開始，就不可能帶着那種單純的眼光看待這裏。
畢竟，他那天一睜開眼，就發現自己躺在了阿茲卡班。
可即便如此，萊茵也沒意識到，在純血家族這灘渾水的深處，居然深藏着如此腌臢的事情……
不是意識不夠深刻，而是想象力不夠豐富。
就像卓別林大師在40年代拍攝《獨裁者》時，他所塑造的集中營雖然簡陋可怕，但遠遠比不上日後被披露的真相。
爲什麼？
因爲即便年過半百的他，早已見識過無數悲慘世界，也未曾想象到人性居然能夠黑暗到那個程度。
當布萊克夫人揭穿關於“血脈維繫者”的背景後，萊茵立刻捋順了愛麗絲前前後後的行爲邏輯。
起初，她帶來的既有個人對萊茵有所幫助的想法，也肯定是藉着自己的身份，從背後那些黑手處接到了任務，以此掩人耳目來達成自己的目的。
此時的目的，大概還是勸阻萊茵作死，最好能說服萊茵投入純血一側，確保霍格沃茨校董會依然在他們手中。
在這個角度上看，校董會也算是純血派不願捨棄的“財富”，就像他們假“血脈”之名不斷侵吞那些子嗣斷絕家族的財富一樣。
如果這樣做了，萊茵也能夠得到純血派的青睞，未來謀求個地位、家族的圓滿不是難事。
愛麗絲的手段是不光彩，可她的心是好的。
可萊茵卻給了她一個巨大的“驚喜”，即便還看不出他本人的底牌，但愛麗絲心目中的“弱勢”卻消失了。
意識到這一點後，她知道說服萊茵投靠純血派，那簡直就是天方夜譚。
那一刻，她是退縮的。
從她的心裏想，大概是覺得萊茵的勝敗已然不是她所能干預，不如重新回到那閉塞的生活中，慢慢在不斷被操控中緩緩老去。
可萊茵的伸手，卻終究撩撥了愛麗絲心底的一絲小小希望。
這希望渺茫到可以忽略不計，卻足以讓她用一個新的謎題，來稍稍做出一丁點兒期許……
到這時候，這件事的主動權，就落在了萊茵手裏。
最絕望的人生，並不是不斷努力而不斷挫敗，最終淪入平庸的結果；
最絕望的人生，是已經不期待、不抱怨、不拒絕。
起碼——
如果萊茵在找到答案後，卻依然選擇袖手旁觀，亦或是根本沒有能力施以援手，她不會再一次遭受到失望的捶打。
“布萊克家族，也沒少參與過吧？”
萊茵現在心裏很憤怒，憤怒到需要對着一個逝者的畫像冷言冷語。
布萊克夫人是個執拗的人，卻並不是個不講道理的人，尤其在十多年默默躲在畫框裏，守着冷清到不再有希望的祖宅，卻忽然收穫了兒子重歸的喜悅與滿足後。
這或許是布萊克家族的通病，正如那個對斯萊特林的偏執堅定不移，但卻依然忠實執行着鄧布利多與他理念不合的命令一樣。
“唉——”
回答他的，是布萊克夫人的一聲嘆息。
“原本的計劃中，納西莎就是個很好的人選。”
小天狼星一愣，接着就出離於憤怒了。
“所以……馬爾福？本來你們是打算吞併馬爾福的？”
“是的。”
布萊克夫人點點頭。
“但黑魔王的突然崛起，和你你……你們幾個的離去，讓這個計劃停擺。”
“不止吧？”
心裏積攢着怒火的萊茵頗有些陰陽怪氣地說道。
“你們更想不到的是，納西莎和盧修斯恩愛得超出了你們的控制，馬爾福家有了子嗣德拉科，纔沒讓你們吃了絕戶。”
是的，喫絕戶。
“可笑的是，你布萊克家族心心念念搞這些，到最後反而成了被喫的目標。”
萊茵臉上的冷笑惡劣至極，絲毫不顧小天狼星的眼色，繼續刺激着布萊克夫人內心那點兒自尊。
“安多米達他們離開了，小天狼星和貝拉特里克斯入獄了，雷古勒斯也不知道去了哪裏……”
“布萊克家族忽然就沒有了繼承人，而納西莎反而從‘血脈維繫者’變成了‘被維繫’的那個人。”
“這就是你們的財富，能至今依然保全下來的原因吧？”
被萊茵這麼無情地戳破，布萊克夫人也是神色灰敗，無奈地點點頭。
“小天狼星雖然不可能出來了，但雷古勒斯的失蹤沒到魔法法律規定的時限，無法認定爲死亡，布萊克家族依然有名義上的繼承人。”
“他們吹捧馬爾福，把一個廢物塑造成純血派代言人，無非就是希望等雷古勒斯被認定爲死亡的那一天……”
“他們可以利用馬爾福家族，把古老的布萊克家族吞噬殆盡。”
這就是廢物點心盧修斯，能夠走到臺前的原因。
無意間，萊茵又窺破了一個毫無卵用的事實。
“始作俑者，其無後乎？老祖宗們說得對啊！”
挑破傷疤的萊茵心氣舒坦了，搖着頭站起身，看向了有些不知所措的小天狼星。
這個狗脾氣一向不是啥動腦子的人，今天龐大的信息量，讓他始終處於卡殼的狀態。
而萊茵，對他伸出了三個指頭。
“三件事。”
“第一件事，魔法界搶班奪權的任務，要儘快給我幹起來，首先就是布萊克家族必須重新站到檯面上去。”
反正繼承權在萊茵手中，布萊克家族即便被挫敗，也不會有太大損失。
“第二件事，把納西莎給我搞定，這是作爲弟弟的你應該做的事情。”
既然納西莎還有“血脈維繫者”的背景，那麼她就不再是萊茵認知中，那個什麼都不知道的單純女人了。
或許後來對加入伏地魔一方的無所謂，最後對食死徒乃至純血派反戈一擊的勇氣，都在這個曾經險些淪入無盡黑暗的女人心裏裝着……
只是，她沒有愛麗絲那麼絕望，因而可以繼續忍耐着生存於黑暗，直到最終再也無法忍受。
“第三件事是我的，但也跟你知會一聲，以免到時候搞出烏龍。”
“愛麗絲·文森，也就是扎比尼家族，以後就是我們的一份子。”
“也就是說……”
在重逢以來……不……是相識以來，小天狼星第一次看到萊茵的眼神裏，充斥着無所顧忌的囂張氣焰。
“要把她搶出來。”
“她必須是我……咳咳……”
“我們的人。”
好吧。
最後一秒，還是慫了。
萊茵：我做的不對嗎？
要注意公序良俗和社會影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