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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週五的時候,夏明之來接阮卿回自己家裏。

    路上的時候,夏明之看見路邊有花店在賣百合花,擺在外頭,明明隔得這麼遠,他卻彷彿聞見了味道,那種令人窒息的花香從回憶深處翻涌而來,夏明之不得不在開過去之後,把天窗也打開透氣。

    所以接到阮卿的時候,他還有點心不在焉。

    好在阮卿也不急着跟他說話,還忙於和電話那邊的人商討工作的事情。

    阮卿之前在國外已經工作過一年,現在回國直接被朋友推薦進了一家不大不小的雜誌社,擔任文藝板塊的副主編。

    如今夏明之這個名字在文學界炙手可熱,雖然夏明之不愛露面,也從不接受採訪,但畢竟是夏家的二少爺,又有一張俊美得堪比明星的面孔,所以無論怎麼躲避,關於他的八卦還是時不時會流傳出一點。

    比如阮卿就知道,林家的那個長子其實對夏明之有意思,不顧兩人都是alpha的身份幾次告白。可惜夏明之對alpha不感興趣,直接說自己有喜歡的人了,讓林少爺趁早滾蛋。

    上回夏明之來找他的時候,已經被公司的一些人認出來了,因而上級這幾天旁敲側擊讓他和自己男朋友說說,看在他阮卿的份上給雜誌一個採訪的機會,電話採訪也行。

    阮卿說了八百遍夏明之不是他男朋友也沒有用,煩的不勝其擾。

    他太瞭解夏明之了,夏明之的字典裏就沒有給誰面子這個說法,其實雜誌社的大老闆就和夏家有交情,夏明之要是肯給這個面子,早就給了。

    所以阮卿掛了電話,也只是順嘴和夏明之提了一下。

    “你以後還是不要總往我公司跑了,”阮卿有點無奈,“你這張臉這麼有辨識度,弄得我們公司上級以爲你是我男朋友,非要想約你採訪。不過我已經拒絕了,說你不會答應的,”

    阮卿想到這幾天被騷擾,就頭疼地摁了摁太陽穴,覺得喫飯都沒了胃口。

    夏明之卻被他那句淡淡的“以爲是我男朋友”給刺激到了。

    夏明之握着方向盤的手緊了緊。

    他當然知道現在就妄想和阮卿恢復到從前無疑是癡人說夢,但是聽見阮卿如此無所謂的,根本不在意他想法的話,還是會覺得心口被人一拳打中。

    “你怎麼知道我一定會拒絕?”夏明之問道。

    阮卿奇怪地看了他一眼,“你不是從來不接受採訪嗎?”

    “那是對別人,”夏明之的聲音沒什麼起伏,眼睛還看着前方的路,“如果是你採訪我,隨時隨地都可以,終身獨家授權。”

    阮卿愣住了,他倒是真沒想到,夏明之會給他這個面子。

    “你是認真的,還是開玩笑,”阮卿總覺得哪裏不太對,又不想給夏明之添麻煩,讓他爲難,“雜誌社那裏我可以應付,他們也不至於就爲了這個爲難我,你不用勉強……”

    “我沒有勉強。”夏明之打斷了他,“我說真的,阮卿,只要是你的事情,我都願意的。”

    阮卿沉默了一會兒。

    他想,夏明之還真的變了不少,也可能是因爲他現在確實很招夏明之喜歡。

    “那你先送我回家一次,他們已經把採訪提綱發給我了,”阮卿笑了笑,一隻手在夏明之的膝蓋上畫了個圈,“我晚上再跟你做獨家專訪。”

    -

    晚飯是在一家日料店喫的,菜品味道不錯,但兩個人都喫得有點心不在焉。

    細算下來,阮卿跟夏明之重逢以後,其實也就滾了一次牀單。

    阮卿本來以爲四年都清心寡慾,又經歷了漫長的自我洗腦,他對夏明之的渴望應該已經被日復一日的絕望消磨了,但沒想到,回國以後僅是一次肌膚相貼,就讓他像是又變回了四年前的阮卿,恨不得每天都和夏明之纏在一起。

    想到這裏,阮卿幾乎是下意識地,感覺胸口悶了一下。

    夏明之關切地問,“你怎麼了?”

    阮卿搖了搖頭,“沒事。”

    -

    喫晚飯,阮卿就跟着夏明之回了家。

    之前來夏明之家裏,不是被慾望衝昏了頭腦,就是醉酒,阮卿還沒有仔細看過夏明之現在的住宅。

    裝修走得還是簡潔冷感的風格,然而室內的燈光是暖的,有些擺設,阮卿乍一眼看去竟覺得熟悉。

    他注意到夏明之家的客廳裏掛着一幅畫。

    畫很簡單,是初學者的筆觸,畫着一束陽光底下的向日葵,裝在靛藍色的花瓶裏。

    這樣的一幅畫,既非名家出品,手法也很稚嫩,與夏明之這個豪宅,實在不算相配。

    阮卿一開始還沒有在意,他已經忘了這幅畫和自己的聯繫了。

    直到他看見畫上的落款。

    “阮卿”。

    是他的畫。

    是,夏明之手把手,教他畫的畫。

    阮卿不由愣在了那裏,他都快不記得這幅畫了。

    夏明之是被從小培養的世家子弟,別說是畫畫,彈琴馬術甚至弓箭,都是有家庭教師認真教導過的。

    而他是在孤兒院裏被放養長大的,進了阮家雖然有人教了,基礎卻差了太多,總也跟不上。

    他就去纏着夏明之。那時候夏明之還不是他男朋友,只能算一個關係還不錯的哥哥,他卻厚着臉皮,趁着夏明之放假,說想要他指導畫畫。

    夏明之就花了一個下午看他畫畫,隨手幾筆幫他修改了作業。

    後來這副作業,阮卿並沒有交上去,而是偷偷地私藏了下來,等夏明之成了他的男朋友才得意洋洋地展示出來,告訴夏明之,自己對他垂涎已久。

    當年阮卿被夏明之掃地出門,夏明之把那個公寓都留給他了,可最後他出國的時候,卻沒有帶走公寓裏任何一個東西。

    他以爲這些舊物早該被夏明之扔進了不知道哪個垃圾桶。

    可現在,這幅畫卻好端端的,掛在牆上,向每一個來訪的人昭告存在。

    夏明之在旁邊有點緊張,他其實完全可以收起這幅畫,收到那個祕密的房間裏去,不讓阮卿回憶起過去。

    可他卻還是不死心,抱着一點殘存的念頭,想知道阮卿看見這幅畫的反應。

    結果阮卿在這幅畫面前站了一會兒,最終什麼也沒有問。

    阮卿的視線停留了一會兒就移開了,低頭看了眼手機,對夏明之笑道,“那我先去洗澡了,待會兒再來採訪你。”

    夏明之不由抓緊了沙發的椅背。

    “好。”夏明之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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