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紹看到沮授第一句便是:“潘鳳可願棄暗投明歸順於我?”
沮授情緒激動道:“恭喜明公,在下官和元圖的勸說下,潘鳳願歸降明公。”
似乎被沮授的情緒感染,袁紹大笑道:“善。”
轉而疑惑問道:“那潘鳳怎麼沒與你一同回來?元圖何在?”
怎麼就你一個人回來了?
潘鳳歸降於我,不該跟着回來拜見嗎?
沮授拱手道:“原因有二,明公容我慢慢道來。”
“其一,北面公孫瓚虎視眈眈,潘將軍若擅離職守,五萬冀州軍將羣龍無首,易被公孫瓚所敗。”
“其二,潘將軍雖答應歸順明公,但心中仍有擔憂,需明公打消他的疑慮。”
袁紹冷哼一聲:“他有何疑慮?有何條件?”
沮授聞言看了站在袁紹身旁的顏良一眼,輕咳一聲:“他對先前與明公愛將顏良將軍切磋,不小心將其重傷感到抱歉。”
話說到此處,及時住口。
袁紹頓時恍然,原來是因爲那件事。
“元圖想必告訴過他,我袁紹非是小氣之人,可依然未能打消他的疑慮,那他要怎樣纔會相信?”
沮授拱手道:“明公英明,經元圖兄一番勸說,潘鳳已然鬆動,最後元圖告訴他,明公連韓馥都能容忍,怎可能容不下他?”
“最終兩人約定,由韓馥之子前往安平縣,親口闡述明公的仁德,元圖甘願以自身爲質,取得潘鳳信任,而在下前來稟報明公。”
“臨行前元圖交代,韓馥之子抵達安平縣之日,便是潘鳳徹底歸心之時,望明公儘早安排,以防遲則生變。”
袁紹環顧左右,想徵詢荀諶和審配的意見。
荀諶問道:“韓刺史有三子,嫡長子韓德,歲十五,次子韓鈺歲十二,幼子韓景歲八,不知潘鳳欲見哪個?”
他心裏是有些懷疑的,但又說不上哪不對勁。
至少表面上看來,潘鳳的擔憂並非毫無根源。
沮授答道:“未曾指定,元圖認爲最好與韓刺史親善,臨行前讓韓刺史耳提面命一番。”
審配接道:“既然元圖已立大功,不過是讓韓馥之子跑一趟,有何不可?請主公決斷。”
如果劃分派系的話,審配無疑和逢紀是一派的。
如今袁紹拿下冀州,麾下又多了許多人,哪怕是爲了相互照應,兩人之間的關係只會更緊密。
他一聽計策是逢紀想的,不但給予支持,還想將功勞安在逢紀身上。
反正不能被沮授搶了去。
荀諶聞言思索片刻:“真要選一個的話,臣建議讓韓二公子去。”
不是嫡長子,應該問題不大。
袁紹微微點頭:“那就公與帶着韓鈺去趟安平。告訴潘鳳,儘快擊退公孫瓚,回鄴城接受封賞。”
沮授應道:“諾。”
……
路夏得知沮授帶着韓鈺歸來,特意讓校尉以上軍官隨他一同出城迎接。
沮授將韓鈺牽下馬車的那刻,路夏帶頭拜道:“末將拜見公子。”
張郃趙雲等人紛紛效仿,一時聲震曠野。
年紀輕輕的韓鈺第一次獨自面對這種陣仗,一時間神色侷促,不知該如何迴應。
可沒人告訴他,袁紹是怎麼吩咐的啊。
倒是沮授一路上跟他說了許多,告訴他,不管受了多大的委屈,只要見到潘鳳,就一定會替他撐腰。
此外還說了許多有關潘鳳的事蹟,比如一刀將袁紹大將顏良砍成重傷。
眼神一瞪,袁紹另一位大將文丑瑟瑟發抖。
不斷加深潘鳳在少年心中的光正偉大形象。
路夏大步向前,抓住韓鈺的雙手,熱淚盈眶道:“末將記得出徵之前,二公子風華正茂,不到一月竟這般憔悴,不知受了多少苦。”
韓鈺一個十二歲的少年,哪見過這種場面。
鄴城易主之後,他不再是高高在上的刺史之子,而是被軟禁在別院,如同階下之囚。
昔日下人投了新主子,開始疏遠他,甚至像躲瘟疫似的躲着他。
最可恨的是那朱漢,爲了討好袁紹,假借昔日恩怨,將大哥打斷雙腿。
如今看到這麼多對自己恭敬有禮的冀州武將,當中還有自己敬佩的無雙神將,心中一酸,流出委屈的淚水。
“無雙大哥……”
路夏伸手摸了摸韓鈺的頭,沉聲道:“公子莫哭,袁紹奸賊竟趁人之危奪取鄴城,令主公和公子生活悽苦,潘鳳必不饒他。”
轉而回頭,豎眉橫眼望向張郃等冀州軍武將:“爾等深受主公大恩,是與本將一併討伐袁紹,還是要和本將分道揚鑣?”
知道內情的張郃第一個站出來喊道:“誓死追隨將軍,討伐袁紹,奪回鄴城。”
剛在軍中展露頭角的趙雲,是第二個。
冀州本土武將得知鄴城被袁紹陰謀所奪,又看到身形瘦弱的韓鈺一副委屈的模樣,個個義憤填膺。
“討伐袁紹!”
“奪回鄴城!”
“替主公報仇!”
待氣氛濃烈,路夏高聲喊道:“傳令三軍,二公子有令,全軍回師鄴城,興兵討袁。”
衆將應道:“諾。”
路夏將韓鈺請入縣城,安排人小心服侍和保護。
這是他的“大義”。
有韓鈺在,奪取冀州便是正義之舉,師出有名。
隨後路夏下令全軍整軍待戰。
消息迅速傳遍整個大營。
原本因爲路夏按兵不動,有些沉寂的大營,瞬間沸騰起來。
……
張郃私下找到路夏,面帶憂色問道:“將軍,我等就這樣回師鄴城,幽州軍怎麼處理?”
路夏臉上露出欣慰之色:“雋乂能想到這點,並來詢問本將,本將甚是欣慰。”
“本將欲與公孫瓚和談,讓他退出冀州。”
張郃苦笑道:“公孫瓚若是得知鄴城易主,恐怕會趁火打劫,又怎會甘心退去?”
路夏智珠在握道:“雋乂莫急,本將心中早有定計,你且安心看着便是。”
“來人,傳信公孫瓚,嚴綱在本將手上,本將約他明日午時城外會面,限帶十人。”
“他若不見本將,本將就將嚴綱的人頭送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