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們死者代言人有沒有內部交流的平臺?”蘇朵朵突然問道,“不一定是對外公開的,既然都是同行業的,大家的代言服務總是千奇百怪的,將自己的經歷和方法共享,有利於促進同行的進步。對,就是類似這樣的。”

    這次連羅德里克都愣住了,蘇朵朵的腦回路太靈活了,他還沒想到那塊去。“有的,確實是不對外公開。上面有許多典型的代言服務案例分享,我也常常學習那些能人們分享的經驗。”

    “那上面有沒有說,如果遇到被拒絕探查的情況,應該怎麼辦?比如你現在的境況,這裏的人人都排斥你啊,那還怎麼開展代言工作。”蘇朵朵繼續問道。

    “你說得沒錯,”羅德里克也越來越認可蘇朵朵了,她在他心中的形象立體起來,“可是,有些情況並不能使用強制手段,比如面對歐安達,她是個很好的女孩,我不想強迫她。”

    “那你糾纏她,讓她爲難,和強迫區別也不大了。”蘇朵朵直接指出來。

    羅德里克又嘆氣一聲,“下次我跟她道歉,我當時只想着代言工作,並沒意識到這種行爲的不妥。”

    蘇朵朵贊同道,“她會原諒你了,她確實是個好女孩。”

    “謝謝。”羅德里克真心感謝蘇朵朵,和她聊過後,感覺壓力都小了不少,也許在不斷被拒絕的過程中有了支持者,心裏感到很暖。

    “問題又來了,”蘇朵朵又發問了,“現在我們去替馬考恩做屍檢的醫生那裏,他也拒絕不回答,你怎麼辦?”

    羅德里克皺眉,他也很爲難,盧西塔尼亞人人都排斥他。

    “好啦!”蘇朵朵爽快地拍他的肩膀,雖然他個子比她高出一個頭,“能做屍檢的醫生,都是經驗豐富的老油條了,不用像對待歐安達那樣的小女孩那般溫柔,拿出你的行業氣勢,直接表明身份,公事公辦。‘嘿,我是星際議會註冊的死者代言人,依法前來爲死者代言,如果你不配合我的工作,就是藐視星際議會及其星際法。’先給他扣頂大帽子上去,哦,這裏的人最怕是來自星際議會的哪項權利,就用這項權利使他好好配合。”

    “估計最怕被星際議會以宗教迫害名義,收回殖民地的天主教特許狀,主教被立即撤職且召回梵蒂岡接受處罰,這應該是盧西塔尼亞不能接受的劇變。”羅德里克對蘇朵朵越來越佩服了。

    “哈哈哈,”蘇朵朵笑得拍手,察覺自己的不妥,又湊近羅德里克悄悄說道,“抱歉,我沒啥宗教信仰,只是這個最怕的理由挺神經的,原諒我的失態。哦,你有沒有什麼信仰?不然我怕會不小心冒犯了你。”

    羅德里克只覺得陽光下笑得燦爛的蘇朵朵真的很可愛,他有點木訥地回答,“可以算沒有吧。”

    醒了醒神,又說道:“信仰就是那回事,旅行過許多地方也就釋然了。”

    “就這麼辦了,我們走吧。信仰太虔誠也太好掐脖子了,難怪上古時代老是有宗教戰爭。”蘇朵朵的歷史知識是中西結合式,自然信手拈來。

    現在,羅德里克覺得蘇朵朵就是天使和精靈的結合,給予他溫暖,又讓他充滿快樂,這可是他來這裏最好的相遇了。

    果然,當他們見到爲馬考恩做屍檢的醫生納維歐時,這位醫生就如蘇朵朵所說,對他們熱情周到,就是不配合調查工作。不得罪你,也讓你沒收穫,十足的老油條。

    蘇朵朵鼓勵性向羅德里克使了眼色,羅德里克使出他們剛謀劃那般說法,勉強鎮住了納維歐醫生。

    納維歐醫生是循規蹈矩的天主教徒,他聽從主教大人的教導,同時也不希望盧西塔尼亞遭遇麻煩。其實他本來對向代言人不配合的事,也就是無所謂。既然對方已經正式亮出身份和權利,還有星際議會這項殖民星最高權利機構擺在那裏,他實話實說對自己也沒什麼損失。

    蘇朵朵適時地使出微笑安慰大法,“哦,納維歐醫生,真是非常感謝您。我和他一樣都是異鄉人,剛剛纔認識,因爲相同身份難免會多聊聊。羅德里克先生做這項工作真是太有意思啦,感謝您的配合,爲我們異鄉人在異星帶來心靈的溫暖。”

    納維歐醫生客套地笑笑,心裏同情蘇朵朵被代言人矇蔽,沒有神引導的無知真可怕。

    於是,羅德里克和蘇朵朵終於瞭解到馬考恩的詳細死因。

    馬考恩的死因是先天性遺傳缺陷,這種病非常罕見,並且會通過基因遺傳給下一代。最初的發作區域是生/殖/器,慢慢地發展到腎上腺、垂體、肝臟等全身各個器官,全變成一團團肥大的脂肪組織。但是,馬考恩比同樣發病的人多活了十年,而且他與娜溫妮阿還有六個健康的子女,說明他的病症與其他同樣病人有區別。

    羅德里克細心地追問了馬考恩的子女是否遺傳到了這種疾病,得到的答案是否定的,他的子女們全做過基因檢測全是健康的,連隱性遺傳基因都沒有。

    不僅如此,納維歐醫生還由此說起了三十年前的往事。當時盧西塔尼亞爆發了一場大瘟疫,娜溫妮阿的父母加斯托和西達爲星球上所有人都做了詳細的基因檢查,用這種手段治癒了當年的瘟疫。

    但是,納維歐醫生堅稱,當年的基因檢查沒有發現馬考恩的病症。如果有的話,娜溫妮阿怎麼可能還會選擇嫁給馬考恩,生一堆有基因缺陷的孩子。馬考恩的病症應該是婚後才發作的,而且在他與娜溫妮阿生了六個孩子後。

    蘇朵朵真誠地感謝了納維歐醫生,儘量表現得自己只是單純跟着同是異鄉人的代言人,她得維護好表面形象,正面就讓羅德里克去抗吧。

    納維歐醫生倒還真的喜歡這個彬彬有禮的異鄉女孩,只能嘆氣,被同是異鄉人的代言人那張人畜無害的臉給矇蔽了。

    “願上帝保佑這個可愛的女孩。”納維歐醫生在他們走後,默默地在胸口劃十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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