畢竟是與豬仔接觸了好幾年的外星人類學家助手，直指要害，蘇朵朵贊可地向歐安達豎起大拇指。
“沒有語言。一個兄弟跟妻子說話時只有請求，妻子對兄弟說話只有命令，和異鄉人的要求完全相反，我們沒有這種語言與她們溝通。”豬仔人類老老實實地說道。
原來是這樣，歐安達也沒轍，“這可沒辦法了，是語言問題。”
“你們男性能理解我說的話，可你們又與妻子們語言不相通嗎？”安德問道。
“在生育場不能用男性語言講話。”
“那就告訴她，就說我的話用妻子們的語言表達不出來，只能用男性語言。我剛纔說過的原則很重要，必須一字不漏地翻譯，還得再加一條，我請求她們必須用男性語言來翻譯我的話。人類，你一定得翻譯準確，這是你們種族生死攸關的事。”
“你可真是個大麻煩呢，異鄉人。”說是這樣說，豬仔人類仍然向木屋那邊的大嗓門說起來。
另外的豬仔妻子們也唱了起來，空地上響起了一片聲音，十幾首歌詠般的調子融合在一起，匯成一聲和聲。唱聲停下後，大嗓門從木屋裏出來了。
安德這般強硬的態度確實奏效了，豬仔人類告訴他，大嗓門和其他妻子們商量後，同意了他的建議。這次大嗓門的迴應不是唱歌。
男性豬仔們突然興奮起來，踮着腳尖上躥下跳。
“真是偉大的一天啊。妻子們竟然也說起男性語言了，這可是從來沒有過的事。”豬仔箭在後面輕聲說道，但所有人都聽到了。
波可被安德牽着手，故意捏他的手，“看來你談判的能力並沒有隨着業務退休而退化呢。”
安德笑着反捏了她的手。
“去吧，她肯定要和你好好說話，我就站在你身後。”波可溫柔地說，安德要和大嗓門正式接洽商談，他再拉着自己就太不正式了。
安德凝視了波可，她眼裏充滿了深情、信任和堅定，她會永遠陪着他。
“好。”安德拍拍波可的手，放開她，走到大嗓門面前。
雖然大嗓門比男性豬仔高很多，卻仍然比安德矮了不少，所以他蹲下來和她說話，兩人四目相對。
“謝謝你待我們這樣仁慈。”安德說。
“這話我可以用妻子的語言翻譯。”只要不是和妻子對立的句子，豬仔人類都表示沒問題。
“就用你的語言翻譯吧。”
豬仔人類翻譯後，大嗓門伸出一隻手，觸摸安德光滑的前額，微微凸出的下頜，安德沒有退縮，任由她友好地觸碰自己。
大嗓門輕輕唱了幾句，豬仔人類說：“剛纔你們說過的那些事，她都聽說了，你要幫助我們是得先看我們的繁衍過程嗎？”
“是的。”安德真誠地說，“德斯科達拉病毒曾肆虐過這顆行星的生態系統，但是你們卻一直繁衍得很好。人類這邊有你們的基因構造和德斯科達拉病毒的基因分析，所以我得親自來考察，你們是如何在德斯科達拉病毒的毀滅下生存的。”
“基因是生物遺傳變異的主要物質，支配着生命的基本構造和性能。”安德體貼地解釋了一些名詞，“你也可以翻譯成構成我們每個人身體的分子特徵。”
聽見安德說到豬仔和德斯科達拉病毒的基因分析，一直跟在後面的娜溫妮阿手都抓緊了，這可是她加密的資料，不可能有人會發現的。這個男人到底是誰，他可太讓她看不透了。想想自己爲了不與利波分享這些資料，拒絕與他結婚，又控制不住自己想念他的心情，娜溫妮阿內心一陣心酸與懷念。
大嗓門回答得很快，豬仔人類翻譯道：“她說她的腦袋不是梅爾多納藤的根莖刻出來的，她完全理解了你的話，你需要她怎麼做？”
“讓她給我們看看那棵大樹，她和妻子們是用這棵樹幫助你們種族繁衍的嗎？”
歐安達和米羅均感到驚駭不已，安德已經讓受過訓練的他們感到意外了，這個要求更是從未有過的直接。
更讓他們出乎意料的是，大嗓門馬上走到了大樹旁，手撫樹身，唱了起來。
豬仔人類說：“你們可以靠近點，她允許你們過去。”
衆人來到那棵大樹旁，清晰看到樹幹上密密麻麻，爬滿了蠕動的小東西。他們看上去有點像胎兒，大多數不到四五釐米，粉紅的軀體上覆着一層黑毛。剛纔男性豬仔們說了，這些是他們的小兄弟。
這些豬仔小兄弟們睜着眼睛，掙扎着爬到同伴們上面，爭搶着樹幹上那些斑點狀物質附近的位置。
“莧糊。”歐安達認出了樹幹上的物質。
“這麼小的嬰兒。”蘇朵朵看得目不轉睛。
“不是嬰兒，”豬仔人類解釋說：“這些已經長到會走路的年齡了。”
安德認真看了好一會兒，“我可以再仔細點看他們嗎？”
大嗓門聽完豬仔人類的話，簡短了唱了一句，安德懂了，她同意了。
安德伸出手，小心地觸到樹身，挨近他手指的一個豬仔小兄弟，順着他的手指爬了過來，緊緊抱住他的手不放。波可一直在安德身邊，她也瞪着好奇的眼睛，仔細地觀察這隻還沒人類手指大小的豬仔小兄弟。
“他們都長得幾乎一樣，你們怎麼分辨？他有名字嗎？”安德問道。
震驚不已的豬仔人類急促地翻譯着，這個異鄉人實在太大膽了，總是做出乎他們意料外的事。他把大嗓門的回答複述出來，“這是我的一個兄弟，他的父親是魯特。等他能用兩條腿走路時，纔會給他取名字。”魯特是殺害皮波的一隻豬仔，後來被種樹進入第三種生命形式的父親樹。
“他的母親呢？”安德又問，剛纔他們已經得知，妻子和母親是兩種角色，這肯定不是大嗓門生的。
“哦，小母親們沒有名字。”豬仔人類下意識就回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