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氏眉頭蹙起,覺得這個法子並不可行。
“你知道是我安排的人過去,又怎會收?這小妮子看着好欺負,實則機敏的很,比麋鹿都要敏銳,要想辦成這事,太難!”
蘇輕妤並未慌張,繼續道:“娘,你這就不懂了,現在她剛搬出去,院子內的下人丫鬟,估計都沒置辦好,就算置辦好了,又能有幾個?”
林氏聞言,思索了番,眸子頓時亮起,“你是說……”
蘇輕妤見她開竅了,便笑道:“娘,你身爲她的姨娘,考慮到她舉辦慶祝時人手不夠,給她送去些幫手,也是應該的。”
林氏聽完總算通透了,連連點頭,“確實是這個理!”
她面上帶喜,忙不迭就按照蘇輕妤所說,給盛媛送過去一批人,皆是樣貌清秀的丫鬟。
“二小姐,夫人說這些丫鬟個個都心靈手巧,蘭質蕙心,正好能幫二小姐一同佈置慶祝宴。”一個老奴才將十幾名丫鬟帶到,也替林氏帶話。
一大清早,他就帶着人過來,正午的時候敲開雲雀兒的院門,十幾名丫鬟乖順的站在她面前,任其挑選。
雲雀兒眼皮跳動,掃了一眼過去。
被黎舒畫提醒一次後,她便不難猜測到林氏的心思,無非是想安插眼線在她身邊,尋了這麼一個堂而皇之的理由。
若是尋常女子,明知道其中有詐,估計也是順從着禮義廉恥,三從四德,收下這一批丫鬟。
雖最終定是要將人安排得遠疏,可這樣的人,留在院中就是一個定時炸彈,難保有一天她們不會里應外合,打了個雲雀兒措手不及。
雲雀兒冷看着眼前的十幾名丫鬟,冷笑了聲:“這些人都不夠閤眼緣,讓她們滾吧!”
老奴才倏然擡頭,“二小姐,你該留下一倆個做做樣子也好,這些人都是夫人親自挑選過來的。”
做做樣子?雲雀兒在心中諷笑,她可從來不會給林氏這個面子。
她擡手揮了揮袖子,不耐道:“我說不喜歡就是不喜歡,讓她們都滾!也替我向姨娘帶句話,勞她費心了,不過她送再多的人來,我都是不會收的。”
老奴才目瞪口呆,“二小姐,你怎麼……這不合規矩!”
“規矩?在這裏我就是規矩!”雲雀兒嗤聲,讓守門的護衛,將老奴才連同十幾名丫鬟,全都趕了出去。
老奴才被雲雀兒囂張至極的樣子氣得惱昏,被強行趕出去的時候,還在罵:“夫人是你的長輩!你如此下她面子,成何體統!”
“夫人是擔憂你獨自舉辦慶祝宴忙不過來,才特意送來人,你竟然如此不知好歹!”
老奴才罵罵咧咧的被護衛丟到了大門外,雲雀兒對這些話充耳不聞,關上門後便倆耳清淨。
老奴才只能瞪着在他面前閉合的大門,然後氣得臉鐵青,回丞相府告知林氏。
林氏咬牙暗恨,“她一個都沒留下?”
“她只瞧了一眼,便說都不合眼緣,全都趕了出來,夫人,她還說,日後你送再多人過去,她都不會收。”
老奴才見她神色哀怨,安慰了幾句:“夫人,你與二小姐之間一向有隔閡,她不肯接納也是意料之中,但她這回做的的確過分了些,奴才認爲,夫人該去與老爺說說……”
林氏眼簾漫不經心的撩起。
“老爺能幫我?”
老奴才篤定道:“老爺一向希望府中的人相處和睦,夫人有要求和的想法,老爺怎會不支持?”
林氏心思一轉,便去找了蘇丞相。
她特意將自己的眼睛揉得透紅,在見到蘇丞相時,便先委屈了神色。
“老爺。”
蘇丞相下意識的蹙眉,但林氏近日表現良好,他還是耐着性子停下來聽。
“老爺,我原先體諒雲雀兒獨身舉辦慶祝宴,沒有經驗,人手不夠,我特意送去時十幾個機靈的丫鬟,可雲雀兒卻說……”林氏先啜泣了倆聲,再道:“她讓我不要假心假意,讓人過去噁心她。”
“老爺,先前我做了許多錯事,她這般對我也是情有可原,可如今我先悔過,想緩和關係,雲雀兒卻是半點情面不留,我聽着這些話,到底是有些傷心了……”
蘇丞相聽明白了,他略一思索,繼而道:“雀兒的確是有些任性了。”
這般直接駁了林氏的面子,完全是不將林氏放在眼裏。
說到底,林氏也是丞相府中唯一的夫人,雖蘇丞相前段時日對其開始厭煩,可雲雀兒也不該這麼不尊不敬。
林氏聽到這話,心中的委屈似一下便找到了宣泄口,涕淚漣漣,又偏開臉去拭去淚痕,倒是令蘇丞相有些心軟。
心裏一琢磨,蘇丞相覺得這事的確是雲雀兒的不該,便對林氏說道:“明日我同你一起去說道說道。”
他到底是雲雀兒的父親,雖前數年他與雲雀兒都十分疏淡,但這段時日,因蘇丞相時不時的偏護,雲雀兒也在逐漸軟化,有他在,雲雀兒也不會再對林氏太尖酸刻薄。
林氏得到滿意的回覆,當即就擦了淚,破涕爲笑。
雲雀兒出去住後,蘇丞相本就該過去探望一回。雲雀兒在瞧見他的時候,臉上還帶着笑,直到見到蘇丞相身後跟着的林氏,那笑意就淡了下來。
眉眼還是彎的,只是少了點真誠,更多的是逢場作戲。
她還是讓丫鬟上來沏茶招待,等着他們先開口。
“雀兒,你在這邊還住得慣嗎?”
雲雀兒淺笑點頭,“住得慣,父親無需憂心。”
噓寒問暖後,蘇丞相便進入正題:“我聽下人說,你準備在你這兒辦慶祝宴,我雖無多大意見,但憂心你人手不夠,可需要我送一批人過來?”
不等雲雀兒答覆,林氏就迫不及待的道:“是啊,萬一人手不夠,怠慢了來賓,是會丟了丞相府的臉面,我這兒有不少機靈的人手,過幾日我便將他們送過來,可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