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聞此言,皇帝的目光陡然變得凌厲起來。

    “穩重的?你指的是老二麼?”

    皇后也不跟他繞圈子,頷首直說:“我兒顯然比他哥哥要穩重得多,他孝敬父親,心懷黎民與天下,一直在爲皇上分憂,不是嗎?”

    “那難道不是他身爲一個皇子,所應該有的表現嗎?”皇帝反駁回去。

    “是應該,但太子呢?太子能否有這樣的表現?”皇后看着他問。

    皇帝一時無話再駁,因爲他也看得出來,論政務能力與政\/治能力,二皇子確實比太子要強一些。

    太子這人能力也不是沒有,只不過凡事總喜歡投機取巧,以自己的個人利益爲先,而不是把國家利益放在首位,他不喜歡。

    “太子怎麼樣,不該是你一個後宮女人該關注的,廢立太子這等大事,也非你可以討論或者參與,後宮不得干政,你難道不清楚嗎?”

    皇后很不服,本朝雖然定有“後宮不得干政”這樣的規矩,卻並未成文,而且歷朝歷代干政的皇后太后並不少,不也沒人說什麼?怎麼到了她這裏,只是討論一下都不行?

    “皇上,臣妾只是……”

    “夠了!”皇帝突然變臉,滿面怒色地瞪着皇后,“朕看,你是實在太閒了,竟敢將手伸到前朝來,明天起將後宮的事務都交給貴妃打理吧,你在宮裏抄寫宮規一千遍,抄好了才準踏出宮門!”

    皇后怎麼也想不到,自己只是說了那麼幾句話而已,就被奪去後宮的掌管職權,還被罰得這樣重,頓時悔得不行。

    “臣妾知錯了,皇上恕罪,抄寫宮規沒問題,可是這後宮事務……”

    “怎麼,朕說話現在不頂用了,還容得你討價還價了?”皇帝的意思已然很明顯,寸步也不會讓。

    皇后悔之晚矣,爲免招致更大的麻煩,只能接受現實。

    “臣妾不敢,謹遵皇上令。”

    皇帝移開視線,低頭繼續飲茶,“那就回去吧。”

    如果自己的兒子當上了皇帝,身爲太后又何須受這樣的氣?皇后有一瞬間甚至在想,爲什麼這個老皇帝還不死?

    “臣妾告退。”

    貴妃重新掌握後宮實權,風頭一下子又強勁起來,那些牆頭草們一個個又跑來巴結,她虛假地應付着,同時又張羅着爲半個月后皇帝的壽宴做準備。

    另外,手裏有了權,沒幾天她就代行皇后旨意,解了雲雀兒的足。

    皇帝的壽宴需要大辦,注意事項很多,半點都馬虎不得,儘管有人做幫手,貴妃還是有些忙不過來,於是想讓雲雀兒進宮幫忙。

    雲雀兒自然不好拒絕,給了傳話的宮人回覆後,次日便進宮去。

    說是去幫忙,實際上貴妃也不曾派多少事給她做,更多的,是要去做個伴,閒暇時說說話而已。

    因此在宮中的數日裏,她過得還算輕鬆。

    接近壽宴的最後幾天,事情就慢慢少了,雲雀兒也得以能騰出時間,去看看在當值的黎舒畫。

    這天午後,她跟貴妃說了一聲,去廚房準備了些點心,拿上給黎舒畫送去。

    黎舒畫是皇帝的近身侍衛,基本上是皇帝走到哪裏,便隨侍到哪裏,因此通常不是在皇帝寢宮就是在御書房那邊,雲雀兒都去過,倒是好找。

    這時候皇帝還在午睡,寢宮門外,一排排的侍衛頂着烈日林立,如同青松一般。

    雲雀兒提着食盒走來,在人羣中搜尋了一圈,卻並沒有看到黎舒畫的身影。

    只好詢問侍衛:“黎舒畫呢?”

    侍衛幽怨道:“在裏面園子裏陪伴公主呢。”

    陪伴公主?

    雲雀兒一聽,心口的怒火蹭蹭蹭地往上冒。

    人家都在堅守崗位,就那傢伙在偷懶,還順便偷\/香?

    她倒要去看看怎麼回事!

    穿過宮門,轉了兩個彎,終於來到小花園。

    還沒進去,就聽到清脆悅耳的聲音傳了過來:“黎大哥,不如我去跟父皇說說,把你調到我宮裏去吧,從今往後只保護我一個人,那樣的話,就不用現在這樣風吹日曬,那麼辛苦啦?”

    聽着像是嘉蘭公主樑靜姝?

    雲雀兒暗暗磨牙,心道:“黎舒畫,你要是敢答應,我跟你沒完!”

    緊接着就聽到黎舒畫答道:“公主還是回去吧,我得去巡視了。”

    “站住!”梁靜姝叫了一聲。

    雲雀兒也正好這時候走過去,結果很不巧的,就看見梁靜姝倒向黎舒畫,堪堪撲在他懷裏。

    “哎呀,實在是不好意思,我一時沒站穩。”梁靜姝扒住黎舒畫的手臂,擡頭用一雙無辜的眼睛看着他,“黎大哥,沒撞疼你吧?”

    聞到對方身上的胭脂味,黎舒畫不禁一陣嫌惡,忙欲將其推開。

    可還沒等他動手,雲雀兒就開口了:“他銅皮鐵骨,結實着呢,怎可能這麼輕易撞疼?”

    黎舒畫雙臂一震,當下一把推開梁靜姝,“你怎麼來了?”

    “我不該來是不是?”雲雀兒氣得抓起食盒內的點心丟在他身上,“我攪了你的好事了?”

    虧她還想着他工作辛苦,特意過來送點心給他,真是一片真心餵了狗!

    “不是你想的那樣,你聽我解釋啊。”黎舒畫抓住雲雀兒的手腕,急得臉都紅了,“我……”

    “我纔不要聽你狡辯!”雲雀兒索性連食盒也丟了,氣鼓\/鼓地瞪了他兩眼,上手便去揪他的耳朵。

    “還說什麼對我真心實意,這輩子不會再看上別的女子,原來全是騙人的甜言蜜語,果然你們男人都是大豬蹄子,說的話一句也不能信!”

    大豬蹄子?

    黎舒畫還是頭一次她這麼罵人,弄不清究竟什麼意思,也沒心思揣摩這個。

    “我說過的話都是真的,沒有半句欺騙,媳婦兒,你相信我,先放手好不好?耳朵都要被你揪掉了!”

    雲雀兒正在氣頭上,手勁兒自然大,只一會兒的工夫,黎舒畫的耳朵便紅了。

    她雖然也有點心疼,卻還是罵了句:“活該。”

    黎舒畫自己揉着遭罪的耳朵,一臉無辜。

    “我跟公主真的沒什麼,方纔是她不小心跌倒,我順手接了一把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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