飄天文學 > 贗品 >第 208 章 有情
    二十歲是軒耀人生的分水嶺,也是軒家急轉而下的轉折點,他父親淪爲黨派鬥爭的犧牲品,他也從家世良好成績優異的軍校生淪爲落馬高官的兒子,姐姐被急於撇清關係的未婚夫家退婚,母親不堪打擊臥病在牀,他不得不終止學業,爲自己和家人另謀生路。

    人情冷暖,世態炎涼,在他此後的人生裏體現的淋漓盡致。他爲東虹做事不是怨天尤人,自甘墮落,只是想活下去罷了。

    手上沾了血,身上背了人命,再想回歸正途就是妄想了,但他此前的信仰與爲人的原則被保護的很好,即使這些東西或是被磨滅或是被放棄,他也不是個完全的惡人,他總要做些什麼以求心安,如此一來他便成了一邊做着殺人越貨的勾當,一邊給孤兒院捐款,去救助站做義工的怪胎。

    他曾爲此被譏誚僞善的世家子弟,好像人一旦遭遇逆境從雲端跌落到淤泥裏就不配再擁有信仰,可那些從逆境中掙扎着走過來的人恰恰是因爲有信仰。這話說出來怕是又要遭人嘲笑,已經淪落至此還在談信仰,不是惹人發笑嗎?

    自從姐姐勸說他退出東虹找份清白的事做之後,他就不再期望被人理解了。他靠着這不清白的營生,靠着這雙沾染了罪惡與鮮血的手,將她和母親送出國,竭盡所能的讓她們免受波及,她卻以爲他還有回頭路。連他的家人都不理解他,他還能奢望誰的理解?就讓她這樣以爲吧,能護她至此倒也是種安慰,相比她們清楚自己的處境,理解他的不得已,對他歉疚牽掛,他更希望她們可以安穩無憂的生活。

    有意提出交往時,軒耀把這些酒後發昏都不能拿來做醉話的事告訴了廖凢。他以爲比尋常男性alpha要敏感的廖凢能明白他的用意,哪知這人歪頭打量着他說:“你也不需要心理疏導啊,跟我說這些幹什麼?”

    軒耀被問住了,不確定他是無意深交,裝傻充愣,還是酒後遲鈍,真的沒聽出自己在向他坦承過往。

    廖凢酒量淺,又愛小酌幾杯,那天確實喝的不少,見軒耀不再搭話,笑着說:“咱們聊天輕鬆的吧,明天喫火鍋怎麼樣?影不喫羊肉,我都快忘記羊肉什麼味道了。”

    軒耀能說什麼?你先把羊肉放放,聊聊你對我的看法,你要是不嫌棄我是個一邊作惡一邊行善的怪胎,咱們就交往看看?得了吧,真把話說破了,人家要是沒這個意思,以後怎麼相處?

    軒耀就此打住,廖凢不知就裏,就認準了一點,軒隊是直的,武力值很高,強行掰彎會被打成截癱。

    廖凢初來乍到,軒耀也不是個愛交際的人,閒來無事也不會跟歐文他們出去胡混,唯一的消遣就是陪廖凢小酌幾杯,聽酒後更健談的廖凢侃侃而談,他不嫌廖凢聒噪,廖凢也不嫌他悶,倒也默契和諧。只是酒這東西小酌即可,貪杯是要出事的,尤其是一個酒量一般,一個靜待迴應。

    酒後亂性的第二天沒被打成截癱,廖凢既後怕又慶幸,暗歎軒隊果然是個天使。如果兩人的立場對調一下,他被個借酒逞兇的基佬誘x了,即使不把人打成截癱,也絕不會這麼算了。軒隊居然細心的幫他清理乾淨,讓他清清爽爽的看到了第二天的太陽不說,還做好早飯叫他起來喫,開車送他去上課,這不是天使是什麼?軒隊就是個當之無愧的天使!

    事實上沒有天使,沒有被誘x,連酒後亂性都是廖凢一個人的行爲和定義,硬要形容軒隊的心理與行爲那就是,一個不求濃情蜜意但求長久作伴的直男在尋找靈魂伴侶的過程中把自己掰彎了,然後心甘情願的,水到渠成的,迴應了以行動建立交往關係的廖凢。他唯一後悔的是,酒後失了輕重,迴應的激烈了些,讓廖凢這疼那酸好幾天,怕了他似的消停了好些日子纔好了傷疤忘了疼。

    廖凢以爲他們是牀伴,軒耀以爲他們是情侶,所以廖凢提出賣房分錢各奔前程的時候,軒耀的第一反應是,自己對他不夠好嗎?他有什麼疑慮不滿嗎?爲什麼好端端的要分開?

    軒耀給影打電話,不是真的以爲影挑撥他和廖凢的關係。他認識影有十年了,還給他做了兩年貼身保姆式的貼身保鏢,影的爲人他很清楚,誰挑撥離間影也不會。他打給影是想打消廖凢可能存在的疑慮,告訴他自己已經放下了,不再爲那份由對弱小報以同情憐惜萌生的單向情感遺憾介懷,從今以後只有你。

    本就該一點即透的廖醫生終於明白了,軒隊都把戒指給他套在手指上了,他再糾結這人不是直的嗎?自己也沒掰他他怎麼就彎了?他們之間不存在信息素吸引啊等等,那就是欠x了。

    影帶着盧卡斯來賀喜的時候,那瓶玫瑰開的正濃豔,廖凢端出茶點招待父子倆,無奈似的跟前妻吐槽:“你的前侍衛長果然是個矛盾體,一邊細心周到着,一邊簡單粗暴着,求婚搞得像逼婚一樣,花一遞,戒指一套,我這個大活人的所有權就變更了,考慮的時間都不給我,更別說給我時間發表意見了。”

    對前夫和前侍衛終成眷屬樂見其成的影看他也不像有意見的樣子,便不置可否的看他秀。前夫不把他當外人,一邊嫌棄又無奈的吐槽,一邊用戴着鑽戒的手加了糖加奶加了奶加糖,再正三圈反三圈的攪拌那杯估計已經齁的不能喝了的咖啡。

    影也無奈了:“你是個成熟的a,不是第一次談戀愛的小o,秀的深沉點好嗎?麻煩你別翹着手爪子打奶泡了。”

    廖凢瞥一眼他空落落的貓爪子,用安慰的口吻揶揄他:“別酸別酸,你要戴定製款的鴿子蛋,碎鑽配不上你。”

    影擡手一指邊几上的花:“盧卡斯,去把花瓶砸了。”

    廖凢把蘸着牛奶喫曲奇餅的盧卡斯抱在腿上:“快看看影哥醜了沒有?”

    盧卡斯拿着半塊曲奇餅看了看父親,搖頭。

    廖凢道:“怎麼會沒醜?你再看看,肯定醜了,嫉妒使人醜陋。”

    盧卡斯定睛打量,認真確認爸爸有沒有變醜。

    影把眼一瞪:“再看把你奶瓶砸了!”

    盧卡斯不接受威脅,一臉淡定的回他:“龍爺買。”

    廖凢哈哈大笑:“龍總的輩分到底還是長上去了,是錢花到位了嗎?有錢就是好,生個兒子就兒孫滿堂了哈哈哈哈~~~~”

    影眯着眼睛戳他肺管子:“那又怎麼樣?總好過搞基斷子絕孫。”

    廖凢一口氣沒喘勻,嗆得咳嗽了起來,半晌才止住,面紅耳赤的瞪他:“當着孩子的面胡說什麼?”

    影道:“盧卡斯,把耳朵關上。”

    盧卡斯楞了下,把餅乾塞進嘴裏,騰出手來將兩隻軟彈的小耳朵向前一折。

    廖凢被逗笑了,拉下他的小手,把他抱在懷裏:“這不是有嘛,又酷又乖,以後肯定是有擔當有孝心的大孝子。”

    影不再胡說八道:“說正經的,既然你和軒耀定下來了,就抽時間去做個詳細的檢查吧,帝都醫院的醫生都是國內頂尖的,儀器也先進。”

    廖凢哭笑不得:“影哥,你別像個催生的媽似的行嗎?我和軒耀認識還不到一年,定下來也是先訂婚,且到不了要孩子那一步呢。”

    影道:“軒耀是個行動派,他能雷厲風行的求婚,就能訂婚結婚一場辦了,你左右跑不了,去查查唄,我陪你去。”

    廖凢面對老母親一般的前妻越發哭笑不得:“查什麼?我能不能自己生個兒子出來?生的出也不生,萬一跟我一樣怎麼辦?”

    廖凢在大一那年查出了染色體異常,會去做這項檢查是因爲當時出現了發情症狀,不同於alpha受omega信息素影響引起的被動發情,他的發情症狀更像omega的特殊發情期,去校醫室注射抑制劑,校醫建議他去醫院檢查一下,這一查就查出了大問題,染色體顯示他這個出生概率五十萬分之一的高階alpha第二性別爲雙性。

    “你怎麼了?頭腦發達,四肢健全,別的alpha有的你都有,他們沒發育好的硬件你發育的更好,說不準你就是人類再進化的範本。”

    廖凢笑說:“影媽,你不用安慰我,我不自卑。”

    “這不是安慰,是事實,你離十全十美就差一張嘴,把你這損嘴毒舌的毛病改了,你就完美了。”

    “打算和我白頭到老的人不介意。”

    “行吧行吧,你們開心就好,反正養老有這小子,生孩子也挺遭罪的,沒必要上趕着找罪受。”影挑了挑下巴,“小子,點你呢,別扣你爸那小碎鑽了,讓龍爺給咱們買鴿子蛋。”

    盧卡斯擡起小臉:“買鴿嘰蛋,給你做糖水蛋。”

    兩人忍俊不禁,好好的一個酷崽崽怎麼長成小喫貨了?

    廖凢留了父子倆喫晚飯,軒耀下班便沒送老闆回家,把不想自己晚飯的龍總帶了回來,在廚房幫忙的影自覺給主人騰了地方,廖凢也自覺讓出主廚的位置,給軒耀打下手,默契的好似一對一起生活多年的夫妻。

    影扯了扯龍一的衣服,示意他看廚房裏的兩人,低聲說:“我覺得這是咱們撮合的最般配的一對。”

    龍一看他爲此既安心又有成就感,便沒告訴他,這兩人只是通過他們認識的,說是他們撮合成的有些牽強。

    龍總將跟隨他十年的保鏢隊長許配給姓廖的小白臉這一說法是以訛傳訛,龍一當時派給軒耀的工作只是安頓初來乍到的廖凢,等廖凢這邊一切就緒軒耀就可以回去覆命了,廖凢進修的這半年,軒耀其實是在休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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