陶府前氣氛熱烈,一人一句新婚祝福,都能說出不同的花樣。

    “好啦好啦。咱們快帶王爺王妃進去,總在門口像什麼話。”

    說的上頭的翠娘被方娘這麼一說才止住了話匣子,“是是,是該進去。”她拉着兒子給王爺王妃讓道,瞅着居於前頭爲首的兩人,眼裏豔羨,“兒啊,你將來也要成爲這人上人聽見沒?”

    林同重重點頭,臉上滿是野心,他也要讓人心甘情願的跪着請安。

    今個兒王爺身邊沒跟着李梁,府邸門檻又多高大。

    這麼多雙眼睛在後面,陶苓擡頭看了眼王爺側臉溫柔的弧線,她抿抿嘴。

    “幾日不見,府裏有些不一樣了?”陶苓轉頭對着後首的方娘說,臉上帶着些好奇。

    簇新的石雕,新添置的梨花座椅。

    方娘瞭然,順勢給她說道說道,兩人走走停停,旁邊步伐緩慢的王爺就不顯得突兀了。

    一大幫子人就這麼跟在後面,從門口走到客廳短短几十米,生生走了一刻鐘。

    旬澤目不斜視,偶爾迴應一下陶府男丁的話,多是些求取功名的廢話,他好生回道,眼裏卻是不耐。

    “哦如此甚好。”

    陶苓本只是想拖延下時間的,哪知道方娘彷彿打開了開關一樣,說了個不停。顯然裝飾陶府是方孃的興趣愛好。光是附和她的話,陶苓的臉就快要笑僵了。

    她抽搐的額角盡數落入某人的余光中,旬澤眨了眨眼,嘴角閃過一分笑意。

    “瞧我這一開口呀就停不下來,”方娘嗔笑了一聲,輕颳了下陶苓的鼻尖,“你這丫頭也不提醒我。”

    往日小蕊可是陶苓寸步不離的人,如今卻站的遠遠的。方娘打量了一眼神情恰如往日的陶苓,若是小姑娘擺起了王妃的架子就不好拿捏了。

    這稱呼着實有些逾矩了,但和方娘一貫親近的原主說不定就一點也不介意。

    陶苓拿不定主意,看着眼眸深深的方娘,摸不準是不是試探,只好傻笑着敷衍過去。

    方娘心下稍安,笑了笑,親自扶着陶苓做到客廳主位上,“來人啊,上菜。”

    下人們魚貫而入,招待王爺王妃的菜式自然豐富,有幾樣甚至陶苓都沒見過。

    忍住,陶苓,你給我忍住!

    陶苓嚥了咽口水,矜持的只夾了夾幾筷子,喫相優雅,步調緩慢,時不時喝一口茶清清口,一點也不像原來的風格。

    “王妃,可是沒有胃口?”

    這一句,全場的目光都被吸引了過來。

    王爺關心的聲音很動聽,陶苓很感動。她笑着搖搖頭,就眼睜睜看着他夾給自己一個最討厭的香菜銀絲捲。

    陶苓很想不喫,但看着王爺水汪汪似乎帶着期待的眼睛,還是頂着大家炯炯有神的視線含笑嚥了下去。

    一股熟悉的泛着噁心的味道涌了上來,這下好了,陶苓啥也不想吃了。

    “王爺王妃感情真好哈哈”

    這親暱的餵食又引起了一大波祝賀之詞,在他們真誠的語氣中陶苓彷彿覺得自己和王爺是一對恩愛無比的夫妻,還要記上史冊的那種。

    “莫不是有了?”

    翠娘調侃,煞有其事的說:“我當年就是因爲喫不下飯,一檢查就有的。”

    “是啊是啊”

    七大姑八大姨紛紛應和,你一句我一句的,彷彿陶苓的孩子十個月後就能落地了。

    陶苓真的很想來個黑人問號臉,但只能故作害羞的低下頭。

    她暗暗覷着旁邊的王爺,只見他面不改色,笑着一一應付一羣戰鬥力極強的女人,不禁感嘆,從某種程度上,王爺也是真的強。

    一桌飯,賓客盡歡。

    陶苓啥也沒喫飽,疲於應付之下還感覺更餓了。

    男人們在茶桌上談起了事業,王爺被裏裏外外圍了幾圈。

    陶苓看了眼在遠處和她招手的方娘,心中一嘆,今個兒的正事要來了。

    方娘拍了拍陶苓的手背,攬着她往內院走。

    女人家說些體己話自然是要進房間的,她看了眼緊緊跟着的桃兒和小蕊,意思再明顯不過。

    “你們先在外面吧,我和方娘單獨說說話。”

    陶苓吩咐道,看着滿意一笑的方娘暗暗皺了皺眉。

    也不知道她要說什麼,陶苓擔憂的想,轉而又嘆了口氣,反正都對王爺不利就是了。

    方娘剛關上門就聽見這一聲嘆息,她轉過身,看了眼幾乎是她帶大的陶苓,關懷的問:“你和賈凡怎麼樣了?”

    這開口第一句着實勁爆,把陶苓震的都沒有反應了。

    她訥訥的低着頭,似乎有難言之隱。方娘想也是,摟着陶苓的肩膀讓她坐在牀上。

    賈凡是個什麼樣的人物,從他第一次來陶府送東西的時候,方娘就看的明明白白的。

    她當時冷眼旁觀陶苓被他引誘,兩人越陷越深,悄悄私定終身的事兒,陶苓是一點也沒瞞着她這個孃親。

    本想着陶苓嫁給一個下人最好不過,方娘看着她頭上屬於王妃的尊貴髮飾咬了咬牙,哪知道這個小雜種撞了天大的運氣,竟然能嫁給王爺,真不愧是剋死了母親得來的福報啊。

    不過,這天大的運氣,也得分她方隋玉一杯羹。想起了之前的計劃,方娘吸了口氣,再睜眼時裏面的情緒消失的乾乾淨淨。

    陶苓感覺到頭頂被輕輕的拂過,正被這極近的胭脂味薰得發膩,就聽見方娘好似妥協一般的輕聲說道:“其實你們若是要在一起也不是不行……”

    她輕輕附在陶苓耳邊,“你們可以……”

    陶苓驚了,方娘說的有鼻子有眼的,感情這帶綠帽子的主意也不是原主一人的,還有人出謀劃策。

    她不禁同情起陶太傅來。家門不幸啊,好好的女兒養歪了,好好的老婆如此“經驗豐富”,辛苦爲陶家操勞了一輩子,卻撈了個病逝的下場。若是他知道女兒這麼“爭氣”不知道會不會從棺材板下跳出來。

    明明成婚前幾天還哭着死着要嫁給賈凡,如今給了她能在一起的法子卻一點反應也沒有?方娘皺了皺眉,“可是鬧彆扭了?”

    她養大的人她自然知道,總不能是突然明白禮義廉恥了。陶苓和賈凡在府裏眉目傳情的時候,方娘可沒錯過。

    正如不能直接擺脫賈凡一樣,方娘這邊也必須拖一下。

    陶苓狀似委屈的垂了垂眼,難過的說:“我,我看見他和……”

    話說一半急死個人,方娘忍不住催促,“看見什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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