鋒利的紙張邊緣劃過蕭靳寒的臉,刮的他有些生疼,眼角的餘光落在掉落在地的白紙黑字上,封面清清楚楚地寫着‘離婚協議’四個大字。

    “你還真敢。”

    冷厲至極的字從嘴裏一個字一個字的蹦出來,森寒的視線盯着眼前的女人,似要將她射穿。

    他的腳狠狠地踩在那份離婚協議上,力道大的想要將那份薄紙粉碎,而南晚意只瞥了眼扭曲變髒的文件,淡淡地說。

    “踩爛還有,希望蕭總的鞋足夠多。”

    蕭靳寒眉眼一眯,這樣的南晚意他不是沒有見過,只是以前她的鋒芒都是對着商界的對手,卻沒想到有一天會落在他頭上。

    鋒利,冷銳,咄咄逼人。

    這樣的南晚意纔是他要的南晚意。

    只有她豎起渾身尖刺,他才能親手將她的刺一根根地拔下來,只有她展開翅膀,他才能親手將那些漂亮的羽翼一片片的折斷。

    蕭靳寒居高臨下地睨着南晚意,修長漂亮的手指捏着她的下巴擡高,微一用力就將女人拉到了他眼前,他的嗓音暗啞低沉,眼底卻全是冰冷的光,脣角甚至還帶着一絲笑意。

    “蕭太太,你還真是無所畏懼。”

    咔噠一聲,突如其來的劇痛差點讓南晚意叫出聲。

    她壓根沒想到蕭靳寒居然毫不留情地卸了她的下巴,連說話的機會都直接剝奪,可偏偏眼前的男人似乎很享受她眼底驟然而出的暴怒。

    “可惜你那一刀刺偏了,否則,你還真有可能重獲自由。”

    他低聲,嗓音甚至稱得上是溫柔,可偏偏說出來的話卻冰冷殘忍。

    “以後再提離婚,提一次,我就斷南沐晨一根手指頭,好不好?”

    所有的血液幾乎都在這一刻衝上腦子,南晚意恨不得撕碎眼前這張甚至還帶着些笑意的英俊臉龐。

    他是個魔鬼……他就是個魔鬼!

    女人雙眼猩紅,瞳孔裏只倒映出他一個人的影子,雙脣微微顫抖着,恨不得再殺他一次。

    可惜她無能爲力,只能不甘而又憤恨地在他手中,想要逃脫而不得。

    蕭靳寒莫名被取悅了,眼底的笑意又深了幾分。

    “你乖一點,南沐晨就安全。”

    “……無,無……恥!”

    南晚意被卸了下巴,口齒不清地怒吼,可她的舉動似乎加深了男人眼中的興味,似乎她的一切掙扎在他眼中都是徒勞無功,只會讓這場遊戲變得更有趣。

    她胸口起起伏伏,好半天才平復下沸騰的血液,又回覆到最初冷漠的模樣。

    蕭靳寒見她冷靜,隨手又把她的下巴接回去,如同對待一件終於聽話的玩具。

    一卸一接讓南晚意眼中全是生理性的淚水,可她卻咬着牙硬生生都憋了回去,只冷冷地瞪着蕭靳寒。

    倔強,不服輸,紅着眼睛像是被氣急的兔子。

    蕭靳寒好整以暇地看着她,扯掉領帶靠坐在沙發上,拍了拍身旁的位置。

    南晚意無視,他也不發怒,只挑眉瞧着她冷硬的模樣,淡淡開口。

    “我不在的時候,你都丟了哪些東西?”

    南晚意微愣,繼而想起那些被處理掉的雜物,連眼皮都沒擡下。

    “垃圾。”

    蕭靳寒冷眸微眯:“也包括婚紗照?”

    南晚意連口也懶的開了,不知道他現在問這些有什麼意義。

    拍婚紗照的當天蕭靳寒在陪蘇錦繡度假,所以婚紗照全是單人照,唯一一張合照還是她爲了怕爸媽多想後期合成的,他現在的口氣倒像是她丟了什麼珍貴的東西一樣。

    她抿了口水,嗓子又澀又幹,還帶着些許拆卸下巴的疼痛,盯着杯中緩緩上升的熱氣,一言不發。

    蕭靳寒笑了聲,只是笑聲中卻帶着徹骨的冷意。

    “看來你還是沒有學乖,或許這件東西能讓你懂事些。”

    他隨手一甩,一塊老舊的手錶便被扔在南晚意腳下。

    南晚意低頭一看,心間一顫。

    是沐晨的手錶!他真的在蕭靳寒手上!

    她顫巍巍地半蹲下身體,小心翼翼地將那塊表仔細地收起,深吸一口氣直視着蕭靳寒滿是寒氣的雙眼,一字一句地答。

    “你到底想幹什麼?”

    “那是我們的婚紗照,這麼重要的東西怎麼能隨便扔掉。”

    南晚意簡直想笑,譏誚地說:“那請問這麼重要的單人婚紗照,蕭先生覺得應該怎麼處理?”

    “好好珍藏,和以前蕭太太做的一樣。”

    南晚意眼裏濃雲翻滾,垂在身側的拳頭緩緩收緊,手心的表像是要嵌入骨血裏,她終是緩緩鬆開了手,轉身大步走出別墅,卻在快要接近大門口的時候被安保攔住。

    “讓她去。”

    隨後緩步走出的蕭靳寒淡淡吩咐,安保人員立刻放下了手,而南晚意沒有停留,徑直走到垃圾清運車裏,將半個身體都探進去,一寸又一寸的翻找。

    傭人看着單薄纖細的女人在滿是破碎相框和瓷器的垃圾堆裏穿梭,有些於心不忍,試探性地問蕭靳寒。

    “先生,這天太冷了,不如我幫太太一起找?”

    蕭靳寒冷冷地瞥了她一眼,後者渾身一僵,只能嚥下所有想說的話。

    希望太太能儘快找到,數九寒冬的天,今天她還看見太太喫退燒藥來着。

    冬天的冷風凌厲地刮在南晚意的臉上,間歇有碎片扎進肉裏,她也不在意,就這麼一點點地找。

    等找齊所有的殘片已經是傍晚,原想着蕭靳寒應該早走了,沒想到一進門就看見他坐在餐廳,似乎是要用餐。

    蕭靳寒有潔癖,南晚意也不想和他共處一室,利落地回房間洗了個澡,緊接着將那些破碎撕裂的照片一片又一片地拼起來。

    看着一幅幅被她黏貼復原的照片,南晚意眼底莫名酸澀,腦子也有些昏昏沉沉的。

    拼的時候什麼都沒想,只想儘快拼完了事,但拼好了才發現她竟然拼的分毫不差。

    明明已經破碎的不成樣子了,卻完全憑着本能完完整整地拼湊出來,就像這些婚紗照已經融進了她的記憶力,任憑她怎麼撕,怎麼燒,也去除不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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