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過多久門外便響起了急促的救護車長鳴,伴隨着此起彼伏的慌亂腳步,最後徹底陷入沉寂。
直到第二天夜裏,護士長來換藥時,纔看到發燒昏厥的南晚意。
空蕩蕩的別墅連個人影都沒有,好像所有人都遺忘了她的存在。
她連忙給她注射了退燒藥,又守着她直到燒退,恍惚地睜開了眼睛,這才鬆了口氣。
護士長剛想說什麼,一道刺目的車燈劃破漆黑的夜空,駛入別墅大門,看着牀上虛弱無力,卻依舊強撐着的女人,她有些擔心,有些不確定地說。
“蕭太太,蕭先生回來了……我想還是將你失明的事情告訴他,你到底是她的妻子,他應該不會再對你怎麼樣……”
南晚意自嘲地扯了扯脣。
就算她死了,蕭靳寒恐怕都不會皺半點眉頭,更何況是瞎了。
乞求憐憫只會給他享受,只會讓她更加可悲。
“大姐,謝謝你,你先走吧。”
護士長是知道蕭靳寒手段的,也只能無奈地搖頭,轉身離開了房間。
蕭靳寒一進門就看見躺在牀上,臉上帶着病態潮紅的南晚意,心裏咯噔一跳,幾個跨步走到她面前,直到確定她的胸膛還在上下起伏,捏到發白的手指才驟然鬆開。
“知道裝病了?”
南晚意躺在牀上,眼前是深不見底的黑,但不用看都能想象到蕭靳寒冷嘲的臉色。
其實她有些意外,她本以爲剛纔他急促地衝到牀前是準備掐死她。
現在看來,蘇錦繡應該沒死。
想想也是,連自己的命都可以用來算計的女人,又怎麼會不算計到活命的方法。
南晚意不是不怕的,只是她的懼怕好像都被溶解在前晚那溫熱的浴缸裏,好像再恐懼也算不得什麼了。
“你想怎麼做?”
南晚意的聲音很平靜,讓蕭靳寒的瞳孔都跟着縮了縮,原本被她虛弱澆熄的怒火又像野火般燒了起來,他痛恨這樣的平靜,就像他只是無關緊要的人,連她半點情緒都沾染不上。
他咬着牙,聲音又沉又冷:“錦繡差點死了。”
“哦,差點死了,那就是沒死。”
南晚意的聲音很乾澀,燒的發燙的嗓子一說話就扯的疼,但她知道不讓蕭靳寒幫蘇錦繡出了這口氣,她就別想活着。
“那她是受了哪些傷,又需要我怎麼償還?”
“南晚意,”蕭靳寒的聲音比剛纔又冷了些,似乎在極力隱忍着怒氣:“好好說話。”
她偏着頭,毫無焦距的目光不期然地同蕭靳寒對上,看的對方心跳都遲鈍了幾分。
“我的確是在好好說話,我只是在問你,你想怎麼幫蘇錦繡出氣?”
南晚意想了想,壓抑着喉嚨扯痛的腥甜,麻木地說:“能活着,說明不是頭部着地,那十有八九是斷手斷腳了,所以你想折斷我哪隻手腳,還是都折斷?”
這詢問的語氣就像在問他天氣怎麼樣,而不是斷她四肢這樣殘忍的話,蕭靳寒壓抑地喘出一口氣,胸口就像堵了棉花般憋悶,還帶着隱隱的痛意,他攥緊拳頭,好半天才冷冷道。
“誰說要折斷你手腳,我只想問你爲什麼這麼做?”
南晚意愣住,這話裏的意思是要她解釋?
她甚至懷疑蕭靳寒是不是喫錯了什麼藥,或者被蘇錦繡的傷刺激瘋了,纔會突然這麼理智。
“爲什麼這麼做?”南晚意笑了笑:“如果我說,我什麼都沒做,她自己跑到我門口發表了一通感言,然後跳了下去你信嗎?”
“她臉上有掌印,身上除了墜傷,還有摔傷,傭人說在她出事之前,聽到你們在爭吵,隨後她就從二樓的欄杆跳了下來。”
“你看,你不信。”
南晚意笑了一聲:“她的臉是我打的,她的摔傷也是我弄的,說實話,我現在還覺得髒了我的手。”
“不過她要是真想死,二樓還真不是個想死的高度,你說是不是?”
蕭靳寒沉默。
蘇錦繡有些手段他是知道的,但說她用自己的生命開玩笑他卻不信。
她很惜命,除非是受到極大的侮辱,否則絕不會做出跳樓這種事。
南晚意沒聽到蕭靳寒的迴應,也不覺得意外。
只要遇上蘇錦繡,這個男人的智商就降低爲0,向來如此。
“答案我給你了,你想怎麼做隨便,但我提醒你,如果下一次蘇錦繡還在我面前晃盪,她的臉我照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