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晚意拒絕的太快,中年女人都沒反應過來,而室內衆人也瞪大了雙眼。

    居然還有人不想進燕家?那可是無數人嚮往的頂級豪門!

    病房內寂靜數秒,片刻後中年女人才回神,臉上依舊帶着禮貌而疏離的笑容,直視南晚意道:“大小姐,容許我提醒您,這只是告知。”

    話外之音再明顯不過,無論南晚意願不願意,她都要回燕家,沒有選擇的權利。

    “我也是告知。”南晚意笑了笑,對中年女人眼神中的警告並不在意:“我不會回燕家。”

    中年女人脣角的笑意消失,拍了拍手,兩名高大的保鏢就從門外走了進來,一左一右在她旁邊站定,口氣強硬。

    “如果您不配合,我只能冒犯了。”

    南晚意靠坐在病牀上,左手從牀頭櫃旁拿了一個蘋果緩慢地削着,刀尖鋒利而尖銳,神情平靜。

    “燕家要你帶回的應該是活人,而不是一具屍體吧。”

    中年女人眉眼微眯,視線落在刀尖上,隨即眼神示意兩名保鏢退下,語氣也跟着放緩。

    “大小姐這又是何必,難道您還想回到那個帶着平民下賤血液的男人身邊,您別忘了他是如何對您的,只要您回到燕家,碾死他就像碾死一隻螞蟻一樣輕鬆。”

    “南氏夫婦待您如親女,難道您不想爲他們報仇?還有被蕭氏吞併的南氏您不想拿回來嗎?只要您回到燕家,這一切都不是問題。”

    “您在這個男人身上受的恥辱,您所失去的一切,燕家都能讓他讓加倍償還。”

    中年女人的聲音帶着蠱惑,聽起來格外誘人,可南晚意卻笑了笑。

    “聽上去很不錯。”

    中年女人面色微緩,剛想說什麼便聽南晚意開口

    “但南家欠蕭靳寒的已經還清,我受的屈辱,我自己會討回來,就不勞煩燕家了。”

    中年女人皺緊眉頭,看着南晚意的眼神越發不悅。

    到底是低賤人養出來的低賤貨,不識好歹。

    如果不是家主需要她,如果不是她身體裏留着的燕家的血,她又何必多費口舌?

    “大小姐不用這麼急着答覆,時間還長,我會一直在雲市,直到大小姐答應爲止。”

    說完,中年女人也不再多說,高跟鞋的聲音蹬蹬作響,轉身離開病房。

    直到門外的腳步聲徹底消失,謝晉才摸着下巴開口。

    “燕小姐確定不回燕家?這可是無數人求都求不來的機會。”

    南晚意偏頭看着他:“是你你會回麼?”

    謝晉毫不猶豫地搖頭。

    無事獻殷勤非奸即盜,要是真是普通的認親也就罷了,可剛纔聽兩人的對話裏的意思,燕家一直都知道南晚意的遭遇卻袖手旁觀,現在人被三哥救了才屁顛顛地跑出來認親,明顯沒安好心。

    就算是他,都差點被謝家的醃漬事弄死,更別提燕家這樣的龐然大物,南晚意這樣的過去還不夠人下盤菜的。

    見她態度堅決,謝晉也不繃着了。

    “你要真回燕家小爺還不習慣,憑什麼你一個小野雞就變成鳳凰了?”

    迴應她的是南晚意的果皮,謝晉一個閃身躲開,繼續作死。

    “現在也好,你雖然家破人亡,但至少落得自在,反正你也活不了幾年,不如就做我祕書,幫我打理謝氏,我把蕭氏吞了幫你出口氣。”

    “滾。”

    南晚意斜了他一眼,不過謝晉說的話,也是她這些天所想。

    爸媽沒了,沐晨沒了,她剩下的日子也快沒了,但當初新康失敗藥物的受害者還在,這些人的名單都在基金會里,她想用最後一點時間做些什麼。

    雖然造成的傷痛難以彌補,但她會盡力,畢竟她能做的,也只有這些了。

    “還有件事想拜託你。”在謝晉又要貧之前,南晚意出聲:“替我向救我的人說聲謝謝。”

    謝晉挑眉:“你沒見過他?”

    南晚意搖頭。

    墜樓當天她腦子裏渾渾噩噩,只依稀看見他的輪廓就暈了過去,甦醒後一直都呆在病房,見的只有醫護人員和剛纔那名領謝晉進來的那名中年男子。

    “還是別見了,我怕你會把持不住。”

    南晚意白他一眼,謝晉倒是來勁了。

    “你這什麼眼神,我三哥那可不是蕭靳寒可比的,要不是他讓我救你,你以爲我跑去療養院?還幫你報警?”

    南晚意微怔:“他讓你救我?”

    “不然,”謝晉掏出根菸要叼着,想點火卻被護士收走,剛想說什麼就被護士一句‘三爺吩咐的’堵了回來。

    他心裏不爽,二話不說就把人抖了。

    “三哥向來恩怨分明,之前會所你給殺手開了瓢也算幫他,所以我纔會出現在療養院。”

    “還有之前我出現在蕭氏醫院,雖然有城北地塊的原因,但主要是受了三哥的吩咐要帶你走。”

    “要不是之後蕭靳寒出現,哪有之後這些破事?”

    南晚意呼吸微滯,鴉羽似的睫毛動了動,似乎在思索些什麼。

    謝晉一瞧效果達到,這才氣順了:“不過你的謝意我還是會轉達,你既然不回燕家,和他也不會有交集。”

    “謝謝。”

    南晚意點頭致謝,不再多說,而謝晉則是將一份喜糖扔到了她牀上。

    “難得喫一回自己的喜糖,嚐嚐看味道怎麼樣?”

    說完,他便大搖大擺地離開了病房。

    南晚意垂眸看着手中的糖果盒子。

    這是一個雲朵形狀的彩虹盒子,卻並不是鐵盒的觸感,而是如同棉花糖般的綿軟質地,輕輕一擠壓,就有一顆星星糖從裏面蹦出來,五角星的後面拖着一條小尾巴,就像夜空墜落的流星。

    “總有一天,我會找到你的,我的星星。”

    那是她少年時寫在日記本里的話,那時她找遍了全國各地都沒有蕭靳寒的蹤跡,不知道偷偷哭了多少回,恰巧有一顆流星從天際劃過,她才傻傻地在日記本上寫在這句話。

    現在,這一切都結束了。

    *

    半夜,南晚意被凍醒,她下意識地去按病牀前的燈,卻發現自己的手被捆住,連動都動不了。

    昏沉的腦袋瞬間清醒過來,她睜開眼,便看見白天出現在病房裏的中年女人正平靜地看着她。

    南晚意心底微沉,冷聲開口:“你想幹什麼?”

    中年女人神色端莊,說出的話卻很冷漠:“讓您知道無家族依靠的女人是什麼下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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