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晚意恢復的過程是漫長而難熬的,接下來的三個月她都只能躺在病牀上進行各類抗感染治療。

    傷口結痂之後又是一次又一次的植皮手術,直到一年以後她纔開始進行復健。

    雖然一直有醫護人員爲她做理療保證她的肌肉不萎縮,關節不僵化,但初次下地走路時她還是疼的冷汗直冒。

    腳底的皮肉因爲沒有運動變得十分柔軟,她每走一步都像是腳骨直接杵在地上,痛的厲害。

    南晚意扶着欄杆一步一步地向前,整整一個下午她才走了兩米不到路程。

    兩米不到……

    “燕小姐,您第一次下地能走這麼長距離已經很好了,一步一步來,總有一天能夠和常人一樣。”

    南晚意後背衣服的顏色深淺不一,漸漸連成片,她微微喘口氣,氣息不穩地問。

    “多長時間?”

    “正常情況下需要一年,但有些恢復情況好的半年就可以正常行走了。”

    南晚意沉默,片刻後才繼續問:“我的意思是,我還有多長時間?”

    醫生頓了頓,將視線從那張纏着紗布,只露出口鼻和眼睛的臉上挪開,良久才緩緩道。

    “最多一年。”

    一年。

    老天到底是待她不薄,還能讓她有一年的時間。

    南晚意謝過醫生,又重新握着欄杆一步又一步地走了起來。

    醫生看在眼裏,想要勸卻不知道怎麼開口。

    爲她治療一年時間,她很清楚南晚意的性子,看着綿軟沒脾氣,但卻比她治療過的任何一個病人都要倔。

    這麼多次的植皮手術,她看着這個女人再衛生間因爲副作用在牀上生不如死,也見過她趴在盥洗池旁吐的天昏地暗,但從沒有哪次聽這女人喊過一聲疼。

    護士說燕小姐是因爲嗓子壞了,喊也喊不出聲,但她很清楚,這個女人只是忍着不出聲,再痛也不出聲。

    三爺帶這個女人來醫院的時候,她其實是不滿意的,尤其在知道她是燕家大小姐之後,她更心有芥蒂。

    那種污水潭裏出來的會是什麼好人,可現在她似乎明白了三爺選中這個女人的原因。

    她執着的讓人害怕,這種人只要下定了決心,就算犧牲所有也要完成自己的執念。

    接下來半年,南晚意的復健一次不一次順利,直到夏天的薔薇花盛放出第一朵嬌豔,她終於能夠像常人一樣,不再依靠助力杆行走,終於能夠像正常人一樣,走到寧三爺的面前。

    她看着鏡中同以前截然不同的面貌,右手不自覺地落在臉頰上,良久都沒回過神。

    餘下很長一段時間,南晚意曾想過如果那天她沒有走那間房,也許就不會有之後的驚濤駭浪,但無論哪一次回想,她都沒有後悔邁出那一步。

    那天的天氣並非晴空萬里,烈日隱在暗雲之下,時不時因風而露出真容。

    南晚意站在一扇門外,耳中似乎能聽到自己越來越快的心跳。

    直到她的手終於落在那粗糲卻沉重的門上,輕叩三聲,得到回覆後,推開了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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