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穿着便服，但身上正義凜然的氣質擺在那兒，搭訕的男人有些尷尬，說了聲抱歉往回走，嘴裏還唸唸有詞。
“毛頭小子談什麼對象，好白菜都被小鮮肉給拱了。”
南晚意聽的想笑，目光落在眼前站軍姿似的席浩然身上，脣角微微揚起。
的確是鮮的很。
既然話都說出口了，這戲自然是要演全套的，席浩然從善如流地坐下來，南晚意給她倒了一杯水。
這時候菜也上來了，菜色清淡，但葷素搭配的不錯，看上去十分可口，只是量有些少。
“你喫的這麼少？”
席浩然看着面前這多夾兩筷子就能見底的菜，微微皺眉。
南晚意指了指旁邊的食盒：“這還有，我還擔心喫不完。”
她將眼前的碗筷擦淨燙好，卻沒放在自己面前，反而推給了席浩然。
“席警官還是喫飯吧。”
席浩然剛想說喫過了，可肚子就在此時不爭氣地咕嚕了兩聲。
他咳嗽一聲，又想說朋友剛去給他買了餅，但對上南晚意淺淺淡淡的眼睛，心中的想法像被她看穿了似的，一時有些窘迫。
南晚意看出他的侷促，笑着說：“做戲做全套，席警官可別露怯，別人都看着呢。”
“誰露怯了？”
席浩然耳朵有些紅，拿着筷子夾起一片紅椒送到嘴裏，才咀嚼了幾下，白皙的臉頰立刻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變紅，差點嗆出聲來。
這辣椒看着平平無奇，怎麼這麼辣？
旁邊路過的老闆娘笑着說：“哎小夥子你可真夠虎的，這整盤就這麼一個朝天椒，我拿來點綴的，你這二話不說就全吞了，你要是喜歡喫辣，阿姨再給你來幾個。”
說完就要去拿，席浩然立馬擺手，剛想開口，又是一陣咳嗽。
“阿姨不用了，謝謝。”
南晚意一邊謝過老闆娘，一邊給他倒水。
兩杯水灌進去，舌尖和喉嚨那股被火燒過的感覺才緩解了些，南晚意又拿出紙巾遞給他，他接過擦了擦額頭的汗。
“謝謝。”
“北城這邊口味都挺重的，沒想到席警官喫不得辣。”
席浩然點頭：“嗯，我家在南方，口味偏甜，大學纔到的北城，後來畢業就工作了留在北城，但口味一直都沒變化。”
“口味偏甜，那你嚐嚐這道菜。”
南晚意將食盒打開，裏面有一小鍋燉盅，放的是銀耳雪梨燉瘦肉，推到席浩然面前。
兩人雖然見面的次數不多，但相處起來卻十分自然，席浩然也不矯情，一頓飯喫的很滿足。
自從爸媽死後，他獨自一個人在北城打拼，工作繁忙，三餐從沒定點過，已經有很多年都沒喫過這樣的飯菜。
他擡頭看着眼前正小口喝着湯的南晚意，莫名覺得溫暖。
“盛小姐，你以後都會一直在北城嗎？”
南晚意擡眸，目光溫柔：“也許。”
“那我們現在算是朋友嗎？”
他目光灼灼地盯着她，心跳不知道爲什麼有些快。
席浩然鬆了口氣，他其實挺擔心南晚意會拒絕，畢竟兩人的見面次數滿打滿算起來還沒有一個手指頭多。
但不知道爲什麼，每次見到她，他心情都會不由自主地變好。
就像今天，他剛排到休假，其他同事都回家陪伴家人，但他無處可去，想着最近電影院上映了新電影，買了票卻發現沒有一起看的人，也沒了看了心思。
電影票？
席浩然心中微動，看着溫溫柔柔的南晚意，頭一次主動像一個女人發出邀請。
“盛小姐，喫完飯你有時間嗎？”
南晚意眨眼看着她，眸子裏的光讓他呼吸有些亂，莫名緊張。
“我，我朋友送了我兩張電影劵，馬上就要到期了，反正放着也是放着，你如果沒事的話，或許可以看一場電影。”
隨即，他又像是生怕南晚意會拒絕似的，補充了一句：“就當是和朋友看場電影。”
南晚意看着眼前的席浩然，笑着搖頭。
“席警官，你沒談過戀愛吧，邀請異性看電影，無論這個人是不是你的朋友，都容易讓人誤會。”
她眉眼溫和，看着他的目光就像看着一個孩子。
“要是讓我男朋友知道了，他會生氣的。”
席浩然頓住，後知後覺地想起最近聽到的一些傳言，心中有些說不上來的莫名情緒。
“盛小姐的男朋友……是寧三爺？”
“是啊，”南晚意點頭，言語間還帶着被寵溺的軟意，莫名讓席浩然有些噎住，手指微微蜷縮收緊。
“可盛小姐，他不是好人。”
南晚意原本溫和的笑容漸漸消散，一隻手撐着下巴：“那你又怎麼確定我是？”
話都說到這兒了，她索性也和他坦白。
“其實我一開始之所以會幫你，只是因爲我想利用你，而我今天之所以會跟你喫這頓飯，也僅僅是因爲你正好能幫我擋掉這些無聊的人而已。”
她將食盒一層層地放好，說的明白。
“我不是你認爲的那種好人，相反，我毒辣陰險，做事不擇手段，如果不是因爲你對我有利用價值，我爲什麼要浪費時間在一個小人物身上。”
南晚意話說的十分刻薄，席浩然卻只是看着她，良久後纔開口，吐出兩個字。
“不是。”
他看着南晚意，一字一句說：“我見過很多心狠手辣的人，但你不是。”
“外貌，語言，很多東西都能騙人。”
席浩然看着他，年輕的面孔上有着職業慣性的審視，卻又十分溫和。
“但這裏，”他指了指南晚意的眼睛：“不會騙人。”
南晚意心頭微顫，一時間不知道說些什麼。
“我不知道你爲什麼會說這些話，又爲什麼要做這些事，但或許我們追求都是同一個東西。”
席浩然目光深深地看着她，從座椅上起身，走到她的身邊，彎腰低頭湊到她耳邊，緩緩說。
“一個公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