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晚意瞳孔微縮,緊接着聽席浩然低低地開口。

    “我們是同樣的人,南晚意。”

    南晚意心中驚濤駭浪,面上卻不露痕跡。

    “走吧,去看電影。”

    席浩然站直身子,可話語間卻帶着不容置疑的意味,原本隱藏在便衣之下的鋒芒瞬間展露出來,讓人難以逼視。

    拒絕沒有意義,況且南晚意也很想知道席浩然是怎麼查到她的身份的。

    因爲是週末,這部電影又是近期熱門影片,觀影人數很多。

    他們的位置在最後一排最右邊靠牆的座位,南晚意入座後,左邊就是席浩然。

    電影屏幕上閃動的光影落在他臉上,讓他的表情看不真切,南晚意垂眸,轉而盯着屏幕上的畫面。

    這是一部喜劇片,笑點層出不窮,影院裏都是此起彼伏的笑聲,唯有兩人始終安靜。

    “不否認?”

    乾淨的男聲傳進南晚意耳中,她看着屏幕,嗓音平和。

    “爲什麼要否認?”

    席浩然沉默,片刻後才帶着些歉意說:“我是在醫院遇到小青之後纔開始查你的信息,她是我妹,但我這個當哥哥的沒有盡到照顧她的義務,我擔心她會再出什麼意外。”

    “那包藥給了我切入口,最後才查出你是誰。”

    從酒店那次到現在也不過才一星期左右的時間,她不懷疑蒙毅清理她過去的程度,就算是對她下套的辰先生也僅是查出真正的盛歡死了,但眼前的席浩然卻直接肯定了她的身份。

    雲市三年前報紙上對他的溢美之詞,並非空穴來風。

    南晚意的沉默讓席浩然有些心慌。

    他明白剛纔在餐館裏說的話聽起來就像是要挾,但實際上他只是不希望南晚意用那樣尖銳刻薄的態度來對他。

    在他有些微妙的忐忑中,她聽見南晚意帶着聲啞意的聲音說:“你想合作?”

    “不是。”

    席浩然幾乎立刻搖頭,想了想卻又覺得自己這樣子顯得矯情,好半天才像是鼓起勇氣似的,將南晚意直視着屏幕的身體轉過來,注視着她的眼睛說。

    “我只是不想再孤獨一人,我只是想找一個同伴。”

    他的手落在南晚意的肩膀上,力道不重,卻很執着。

    “我想要扳倒燕家,我想完成我父親還沒完成的調查,將犯罪的人繩之以法,我一直在想辦法,一直在找證據。”

    他吐出一口氣,儘量讓自己的聲音低沉而又平緩,可即便如此,依舊能聽出其中的不甘和焦急。

    “但燕家太龐大,我太渺小,所有線索都像是石沉大海,直到遇見你。”

    那是他這麼多年來第一次真切地抓到了燕家的人,第一次把他曾經痛恨的罪犯送進看守所,而原本這是他努力了三年都沒有做到的事。

    南晚意理解這種感受,所以她只是靜靜地聽着,並沒有打斷他的話。

    直到最後,席浩然對她說出三個字。

    “對不起。”

    對不起把你的傷口再翻出來,對不起用這樣拙劣的方式威脅你。

    “不用道歉。”

    南晚意拍了拍他的肩膀,聲音溫和。

    “你說得對,我們是同樣的人,只是,”她頓了頓,腦海中那個倔強的大男孩和眼前的年輕男人重疊。

    “即便是死,你也要一個公道嗎?”

    曾經沐晨也是這樣孤獨地追尋着真相,揹着通緝犯的名聲東躲西藏,最後落進冰冷的河水裏,面目全非,最後只剩下一捧關在盒子裏灰。

    席浩然點頭。

    黑暗中,光影下,唯有他的一雙眼睛清澈明亮,宛若黑夜的光,一瞬就能驅散所有陰霾。

    南晚意看着他,良久後點頭。

    “好。”

    離開電影院之前,席浩然朝她鄭重其事地伸出手。

    “重新認識一下,我叫席浩然。”

    南晚意也朝他伸出手:“南晚意。”

    席浩然似乎沒想到她也會伸出雙手,怔愣之後揚眉,笑容如冬日陽光般溫暖。

    “初次見面,請多指教。”

    “請多指教。”

    席浩然眼底的笑意更深,轉身離開。

    南晚意看着他的背影,心中難得平靜。

    席浩然說他害怕孤獨,其實害怕孤獨的又何止是他?

    經過這一遭,她的心情出乎意料地好了很多,開着車子在外面轉了好幾圈,估摸着時間差不多了,才返回別墅。

    回別墅的時候,南晚意特意去停車場兜了一圈,發現那輛白色的保時捷開走後,這纔在車上換了衣服,邁步進門。

    只是她沒想到一開門就撞上準備出門的寧三爺。

    南晚意撞在他懷裏,若有似無的甜香鑽進鼻間,應該是屬於那位小千金的。

    她自覺地退出他的懷裏,低着頭說了句對不起。

    寧漠看着自覺退到一邊的女人,乖巧地像是磨平了所有利爪的山貓,但其實她只是將爪子都藏了起來。

    某種程度上,他欣賞南晚意。

    能屈能伸,進退有度,的確是一個值得栽培的下屬。

    他難得好脾氣,點着他的鼻尖問:“卡里的錢花完了?”

    南晚意搖頭。

    寧漠挑眉:“我說過什麼?”

    “花不完,要罰。”

    南晚意擡眸,乖乖地望着他,看上去有些委屈。

    “能不能不罰。”

    女人的雙眼水淋淋的,漂亮的就像條小鉤子碰了下他的心,冰冰涼涼的。

    寧漠突然想,這樣一雙眼睛如果染了渴望的紅,會是怎樣的瀲灩風光。

    他長臂一伸,輕而易舉地將她打橫抱起往臥室裏走。

    “不能。”

    南晚意怔住,被他抱住的身體隨着他的移動上下起伏着,心跳也似乎因此有些七上八下。

    在男人將她放在牀上,解開她的襯衫鈕釦時,她依舊有些沒回過神。

    他和寧三爺不是沒有逢場作戲過,成年男女調情是再正常不過的事,但他卻從來沒用這樣的眼神看過她。

    再他解開她最後一顆鈕釦時,南晚意握住了他的手。

    “三爺,我今天不太方便。”

    寧漠有些意外,對他,他一向是小心謹慎,乖巧聽話的,從不會拒絕。

    他微眯着眸子,目光落在脖頸上那條絲巾上。

    “你不願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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