車裏沒開燈,藉着操作顯示屏的幽光,她依稀能感受到男人平靜的表象之下,極力剋制的緊張和期待,或者……恐懼。
俞寶兒不明白他爲什麼這麼問,只能實事求是的說:“你剛纔打人的時候,真的很嚇人,嚇得我都不敢動了。”
話音落,餘光便注意到他放在方向盤上的手陡然用力。
他的手很修長,很適合彈鋼琴的手,但此刻,那隻手的手背上卻冒起了青筋。
再看喬謹川,他半邊臉幾乎融進黑夜裏看不真切,另外半張臉被顯示屏藍色的底色映的幽藍,偏偏他的臉部線條極爲流暢俊美,詭異與美之間形成一種微妙的平衡。
他眸子黑沉沉的,直勾勾的看着她,彷彿要看進她的靈魂深處。
若說方纔喬謹川打人的時候是暴力美學,現在,卻真的讓小寶兒從心裏升起一股恐懼。
眼前的男人好像變了一個人,依然是那副絕佳的皮相,可身體裏住的卻好似另一個靈魂。
陌生的,陰鷙的,鬱沉的。
她嚥了下口水,聲音輕的想一片羽毛。
“你別這樣看我……”
就在這時,遠處駛來一輛車,遠光燈照在她的眼睛上,讓她下意識的閉上眼看向一邊。
下一秒,一雙溫熱的大手將她摟進了懷裏。
待車子疾馳而過,重新歸於平靜,她聽到熟悉的聲音在耳邊溫柔的響起:“照到眼睛了?難受嗎?”
她輕輕搖頭,“沒有,只是閃了一下。”
“嗯。”
可他卻沒有放開她的意思,直到她聲音悶悶的提醒道:“怎麼啦?”
抱着她的男人彷彿如夢初醒,這才放開她,坐了回去。
他眼睛裏噙着清淡的笑,“時間不早了,寶兒坐好,我們回家。”
車子重新啓動,不快不慢的形式的在大路上。
俞寶兒有些恍惚,好像剛纔出現在她面前那個完全不同的喬謹川只是幻覺,從來沒有存在過似的。
可這幻覺,也太真實了,應該……是她看錯了吧。
回到家,林軒殷勤的上前給兩人拿拖鞋。
喬謹川習以爲常的換上,可俞寶兒卻覺得彆扭。
“林管家,換鞋這種事我自己來就好,不用麻煩您了。”
林管家笑的十分和藹,“這些本來就該我們做的,能服侍您和先生是我老林的福氣。”
聽到這話,喬謹川只是淡漠的勾了勾脣。
臥室裏,俞寶兒前腳進衣帽間,喬謹川后腳就跟了進來,並且從身後擁住了她。
她本能的掙扎了一下,軟軟的說:“別鬧了,要拿衣服洗澡,很晚了。”
喬謹川的手繞道身前,將她紮在半身裙裏的T恤拽出來,嚇得俞寶兒手忙腳亂的拽住T恤的衣角,無措道:“你幹嘛!”
“換衣服洗澡。”男人帶着笑意的聲音宛如大提琴一般,渾厚而低沉。
“哎呀我自己來,你出去!”
她緊緊的拽住衣服,怎麼都不肯讓步。
被他纏的沒辦法依了他一次,喬謹川便嚐到了甜頭,愈發對她肆無忌憚起來。
但今天她打定了主意,他再怎麼磨都不行,否則如此下去,她不敢想自己會怎麼樣。
喬謹川自然不肯,抱着她的力道更重,她根本動彈不得。
男人抵在低頭在她耳邊低沉的說:“小寶兒變壞了。”
“答應你纔是變壞了呢!”她紅着臉糯糯的反駁道:“不可以總是那樣。”
“很正常,我們是夫妻,做什麼都可以……”說着啄了她的臉頰一下。
俞寶兒無處可躲,只得放軟了聲音說:“老公別鬧了,一會兒還要和姐姐打電話呢,晚一點好不好?”
得了小妻子的許諾,喬謹川滿足的鬆開了困住她的胳膊,又親了她的臉頰幾下才肯離開。
喬謹川一走,衣帽間都變的寬敞起來。
她鬆了一口氣,拿着睡衣進浴室洗澡。
洗完澡,她打開陽臺的窗戶,吹着夜風和俞歡兒打了一通電話。
在姐姐口中她才得知,今天程麟特意找過她,很真誠的道了歉,甚至願意在他可以承受的範圍內,答應她提出的任何補償要求,只求俞寶兒不要再找他麻煩。
俞歡兒悲哀的說:“我以前只覺得程麟哪裏都好,人品、學習和工作、甚至性格,完美到無可挑剔,能和他在一起簡直是這一生最大的幸運,卻沒想到從頭到尾都是騙局。”
“大哥想要保護我所以犧牲了你,可到頭來,我纔是那個最大的笑話。”
“姐……”
牽扯到大哥,俞寶兒想起來心裏也悶悶的,“大哥最討厭了!”
聽到妹妹孩子氣的話,俞歡兒又笑了,“寶兒乖乖的,我最近可能要離開家一段時間,你有空就回去多陪陪爸媽。”
俞寶兒關切道:“姐你要去哪兒?”
“出去轉轉,散散心,放心,你姐姐沒有那麼容易被打倒。”俞歡兒故作輕鬆的說。
“好吧,那你一定要注意安全,到了新的地方就要給我打電話,別讓我擔心。”
“知道了小管家婆。”
說完,俞歡兒似乎有話欲言又止,最後也沒說口,只是說:“喬謹川在外的傳言兩極分化,這是很不正常的,你和他在一起也要留個心眼,別像姐姐一樣,男人說什麼都信。”
掛掉電話,俞寶兒望着花園裏的裝飾燈走神了。
剛纔姐姐說兩極分化,讓她驀然想到今晚在車裏突然變得陌生的喬謹川。
那一刻,真的是她的錯覺嗎?
正在健身的喬謹川接到了程凱煬打來的電話。
電話里程凱煬神祕兮兮的說:“老大你猜今天欺負小嫂子的人是誰?你絕對想不到。”
喬謹川將啞鈴放下,淡淡的說:“有屁就放,別賣關子。”
“就知道你沒耐心,他是溫琪的表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