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天她被喬謹川從墨昀那裏帶回來,她便一直在想自己被迷暈的幾個小時裏都發生了什麼。
晚上俞寶兒離開之後,她洗澡的時候在自己身上發現了不該存在的痕跡……
她坐在沙發上,面色蒼白的說着:“那一刻,我站在浴室鏡子前,感覺就像被人從頭澆下來一桶冰水,凍得我直打哆嗦。
俞歡兒的語速很慢,語氣很平靜,俞寶兒卻清晰的感覺到那平靜的表象之下隱藏的那一絲絕望。
最壞的猜測居然演變成事實。
不僅僅身爲當事人的俞歡兒痛苦難當,俞寶兒也覺得窒息。
臥室裏陷入一片沉默,俞歡兒吸了吸鼻子,努力撐出一個含淚的笑容。
“我現在終於明白一句話,萬般皆是命,半點不由人,有些東西註定不屬於我,何必去強求。”
她看向俞寶兒,“寶兒,過好你的日子,別太擔心我,一切都會過去的。”
“怎麼過去!”
俞寶兒擡起頭,眼淚倏地從杏核眼裏掉下來。
她望着俞歡兒,顫抖着嘴脣說:“當初你和墨昀分開,你知道你是什麼樣子嗎?像沒了魂魄的行屍走肉一樣,直到你遇到喬謹恆,我才找回那個陪我長大的姐姐。”
“這次離開喬謹恆,你真的能撐得過來嗎?一個人的心能經得住幾次這樣痛徹心扉?”
她說着,抹了一把臉上的淚水,深呼吸一口氣,哽咽道:“姐,你有沒有想過,你就這樣走了,謹恆醒過來之後會多難受。”
“上午我和謹川去看他的時候,他剛從ICU出來,還在昏迷着,全身纏滿了繃帶,還斷了一條腿,我看到的時候都嚇壞了。”
她看到俞歡兒的眼神隨着她的話發生了變化。
她再接再厲,“姐,喬謹恆是喬家二房最出息的孩子,品學兼優,能力超羣,一路走到現在順風順水,現在突遭橫禍已經很無辜,醒來後發現最愛的女人不辭而別,你說,他會有多難過。”
“姐,你還沒有問過喬謹恆的想法,而且,就算最終你們要分開,也該等他醒來當面說清,也算有始有終,對得起你們這段感情。”
她的聲音輕輕柔柔的,帶着那一抹揮之不去的哭腔,戳動了俞歡兒辛苦僞裝出來的灑脫。
她怔怔的,半晌,緩緩閉上眼睛,眼淚掉下一行。
“好。”
俞寶兒鬆了一口氣,一時間鼻頭酸澀,慶幸不已。
只要她不走,萬事便有轉圜的餘地。
這時藍玉抱着小思凡走進來。
軟糯糯的小思凡看到媽媽的眼淚,愣了一下,便掙着小身子要找媽媽。
俞歡兒快速整理了一下自己的情緒,起身去抱女兒。
小思凡坐在她懷裏,伸出小手給她擦拭着眼淚,奶聲奶氣的哄道:“媽媽、不要哭哭。”
可小女孩的話卻像一個開關,俞歡兒的眼淚再也控制不住,她埋首在女兒的肩頭無聲的哭泣。
見此情形,藍玉悲從中來,再不忍看,掩脣快步走出房間。
俞寶兒走上前拍了拍姐姐的肩膀,溫聲說:“好了姐,別嚇着思凡。”
走出臥室,俞寶兒看到了正在門外偷偷掉眼淚的藍玉。
在俞寶兒的印象裏,藍玉是個溫柔卻堅強的女人,記憶裏哭的最厲害的一次便是她家給喬謹川的前一晚。
此時此刻,她竟然有種時光回溯的感覺。
“媽。”
她伸手輕柔的擦拭着藍玉的臉龐,眼中盡是心疼。
藍玉將她的手拉下來握在手心裏,看了眼臥室門,拉着她離開。
來到樓梯的拐角處,她纔敢開口說話,卻是欲語淚先流。
“歡兒到底做錯了什麼,一而再再而三的被墨昀那個混蛋傷害,離婚了都不放過她!”
俞寶兒溫聲安慰媽媽,“這件事謹川會去處理,一定會給姐姐一個交代,至於謹恆那邊,不論他如何選擇,我們都應該尊重他。”
她頓了頓,又說道:“我想,以謹恆對姐姐的感情,結果未必是壞的。”
藍玉眼中恢復了一點亮光,卻很快暗淡,“就算謹恆可以不放在心上,可以你姐的倔強……”
“您擔心這麼多都沒有用,還是要等謹恆醒來,他們兩個談一談。”
離開的時候,俞寶兒看到了坐在不遠處擺渡車裏的喬謹川。
莊園裏擺渡小電車的司機不知去了那裏,他一米九的身高縮在駕駛座上,顯得本就不大的車又小了一圈。
俞寶兒有點替他那雙大長腿憋屈。
所在看到他,喬謹川驅動車子來到她面前。
他用下巴指了指旁邊副駕駛的位子,“小姐請上車。”
低沉渾厚的嗓音鑽進耳朵,方纔沉鬱的心情舒緩了幾分。
這時,男人狹長的眸子含着淡淡的笑意望着她,“在等我抱你上來嗎?”
額。
俞寶兒回過神,扶着把手坐上車。
喬謹川看到小人兒明顯哭過的大眼睛,伸手揉了揉她的發頂,“坐好了。”
他開車擺渡車,經過主樓門前的路,徑直往山上駛去。
霍家莊園位於鳳棲山的半山腰,距離山頂還有一段距離,自從盤下整個鳳棲山,霍弈鳴便讓人修了一條直達山頂的盤山公路。
風有點大,但夏初的午後陽光燦爛充足,曬在身上暖洋洋的,就連出來的風都是帶着熱度的。
喬謹川開的很穩,沒多久便來到山頂。
山頂建了一個小亭子,他牽着她的走來到亭子中央的石桌旁。
“等一下。”
在她坐下之前,喬謹川將自己的外套脫下來鋪在凳子上,這才讓她坐。
俞寶兒看到他裏面穿着的短袖T恤,不禁擔心,“這裏風大,你會感冒的。”
“你老公身體沒那麼弱。”
他在她身邊的石凳坐下,伸手捏了捏她的臉頰,黑眸凝着她的眼睛。
“我知道你在擔心什麼,放心,以我對謹恆的瞭解,他沒那麼酸腐,他要的只有俞歡兒,不會在意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