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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是見證者。
俞寶兒把林叔看做自己的長輩，也清楚的知道他當年只是被傅荃淫威震懾，不得不袖手旁觀的人之一，可她腦海中想到幼年的鏡面對惡意的栽贓無以辯駁的畫面，胸口就悶得難受，難免在心底生出責怪。
她垂下眼睛平復心緒，擡頭微微一笑。
“我隨口說說，林叔您不用緊張。”
林叔鬆了口氣似的，笑容有些勉強。
他的手無意識的摩挲着膝蓋，說：“我年紀大了，記憶減退不少，少爺現在事業有成，家庭美滿，過去的事他自己也未必記得了。”
俞寶兒雙手交叉，嬌豔的臉龐笑容更淡，“是啊，哪些不怎麼好的記憶，留着做什麼呢。”
林叔腰更彎了，不敢看她的眼睛。
“少奶奶早些歇息吧，我得回去跟老爺覆命，知道你們回來他很高興。”
俞寶兒嗯了一聲，“那我送送您吧。”
說着便站起身來。
林叔哪裏敢讓她送，推辭不過便沒再說什麼。
天已經全黑了，俞寶兒送他穿過庭院來到別墅大門處，這讓林叔受寵若驚。
“哎呦少奶奶快回去吧，我就是個僕人，哪裏值得您送到這兒？”
俞寶兒溫婉的笑道：“坐了一路車，就當散步了，勞煩您回去跟公公說一聲，明天開始我們回老宅住。”
林叔又驚又喜，“真的？老爺知道了一定高興壞了！”
因爲喬謹川不喜歡住在老宅，每次回來最多會在老宅住一晚。
喬爸爸知道兒子跟自己不親，往往不會將挽留的話宣之於口，但她看的出來老爺子希望他們能住下，畢竟平日裏偌大的老宅空蕩蕩的，他很寂寞，年紀越大，對後輩的渴望便越殷切。
送走林叔，俞寶兒往回走時，很遠便看到換了一身白色家居服的男人站在廊下。
廊下設有壁燈，照的他一身雪白在夜色裏尤爲亮眼，彷彿身上發着光。
俞寶兒加快了腳步朝他走去。
她走近了，喬謹川張開手臂將她納入懷中。
俞寶兒環住他的腰，仰着頭輕聲說：“我知道你對回老宅這件事很排斥，但是這次我和孩子們會陪着你的。”
喬謹川目光溫柔，“排斥是有的，不過那些記憶對我來說很模糊，感受並不真切，只是潛意識裏不喜歡那個地方而已。”
俞寶兒不覺得奇怪，他十三歲那年才被鏡創造出來，無法完全對鏡的遭遇感同身受，但大腦會記住曾經痛苦的情緒，一旦重回情緒產生的地方就會自動“觸景生情”。
這是他不願意回老宅的根本原因。
喫過晚飯，坐車坐累了的孩子們好像重新充滿了電，出門去別墅區散步消食。
這次小茶茶得到了大哥和姐姐的允准，一起帶着去了。
四個小蘿蔔頭，高冷的大哥奶糕抱着最小的弟弟茶茶，果果牽着小鳴走在旁邊，三個保姆不遠不近的跟着。
俞寶兒在廊下看着孩子們消失在院門後，纔回身去書房找喬謹川。
走到書房門口，她剛準備敲門時卻聽到了隱隱的說話聲。
聲音不大，耳朵靠在門上勉強能聽清。
“事已至此，總要解決吧？”
“小乖天真，你也天真嗎？你們太自以爲是，別以爲可以輕易甩開我！”
“她不喜歡被人叫小乖。”
“呵，她不喜歡的是我吧？恨不得我立刻消失！我在她眼裏就是一塊垃圾，噁心又膈應！”
“對，快滾吧，別影響我和寶兒的生活。”
“我聽見了，寶兒要給我生孩子！你爲什麼不肯？那也是你的孩子啊！”
“寶兒的身體更重要，況且四個已經夠多了，我不想再多一個孩子跟我搶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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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憑什麼！別忘了你是我創造出來的！你是在鳩佔鵲巢！”
沉默了一會兒，喬謹川的聲音沉沉的響起，“若沒有我，當初的你有勇氣活下去嗎？”
話音落，便再沒了聲音。
俞寶兒站在門口待了一會兒，後背有些發麻。
明明只有一個人的聲音，卻有兩種完全不同的語氣，一個陰沉暴躁，一個沉緩淡然。
知道是兩個人格是一回事，親耳聽到他們對話，是另一回事。
俞寶兒做了會兒心理建設，才擡手敲門。
“老公，我進來嘍。”
接着她聽到了由遠及近的腳步聲，門被打開。
他看着門外的俞寶兒，眸中帶笑，“都聽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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俞寶兒驚訝的小嘴微張，“你知道我在外面？”
他寵溺的勾脣，牽着她的手走進書房，“我聽到你腳步聲了。”
俞寶兒低頭看看自己的拖鞋，她爲了涼快沒穿平日穿慣了的真絲軟底拖鞋，而是一雙硅膠拖鞋，明黃色的，上面有卡通小兔子的裝飾，很可愛。
別墅裏有中央空調，可能剛剛清洗過的關係，空氣中帶着一股不易察覺的空調洗滌劑味道。
喬謹川拉着她在腿上坐着，攬着她的腰，“他對回老宅很牴觸，認爲我們太自以爲是，寶寶覺得呢？”
俞寶兒抿脣，黑亮的杏核眼一眨一眨，透着堅定。
“事在人爲嘛！”
反正沒有更好的辦法。
喬謹川捏捏她腰間的軟肉，認同的微微點頭，“寶寶說的對。”
俞寶兒發現他的筆記本還開着，便問道：“在忙工作？”
“沒有，有事？”
她攬着他的脖頸，小臉綻放出一抹柔婉的笑意，“今晚天上好多星星，坐在錦瀾江的船上看星星一定很愜意。”
喬謹川挑了挑眉，“只有我們兩個？”
俞寶兒湊上前親親他的嘴角，“對，只有我們兩個。”
“好。”
最近出了一連串的事，他們已經很久沒有約會過了。
爲了不被四個小寶貝發現，夫妻倆特意繞了一條路出的小區，路過小區門衛時，年輕的保安一眼便認出了他們，恭敬的打了招呼。江景別墅建在錦瀾江岸邊，從小區繞出去走一小段路就能到，他們沒坐車，沿着人行道手牽着手，不緊不慢的晃悠着來到江邊碼頭。
微風拂面，裹着江面的水汽，拂去夏季的炎熱。
船是俞寶兒派人提前定好的，不大，是一艘雙層遊輪，申厲站在遊輪上朝他們揮手。
俞寶兒燦然一笑，“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