邵明月下樓取了林相思點給她的外面，一邊拿着一邊上樓。
她發消息說：【取到啦】
林相思在洗豆子，甩了甩手上的水，低着頭回：【嗯】
他最近的回覆都是這種，吝嗇像是多說一個字就會要了他的命。
邵明月看着他的頭像，擡手戳了兩下。
【你自己有臘八粥喝嗎？】，她問。
林相思回頭看了一眼緊閉的房門，趿拉着拖鞋走到沙發上坐下。
可樂腳前腳後跟着他，不像是柴犬，倒像是一條癩皮狗。
輕輕扒拉了它一下，林相思看着它說：“你幹嘛？”
可樂歪着頭，豎起耳朵，圓溜溜的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他。
“小狗，別來煩我。”林相思耷拉下嘴角，挑起眼睛看它。一邊這麼說着，一邊彎腰把它抱在懷裏。
邵明月等了一會兒，林相思發來了視頻。
她剛點開接聽，嚇了一跳，因爲視頻那邊，一隻狗正盯着鏡頭在看。
它一身黃褐色的毛，看上去很有精神，是個有點微胖的可愛柴犬。
“這是，”邵明月湊近了笑着看它，“你的頭像嗎？”
“嗯哼。”林相思心情很好的應了一聲。
他勾起嘴角，舉着可樂的爪子問：“可愛嗎？”
可樂歪着頭咧嘴笑，眼睛眯成一條縫，粉色的舌頭伸出來，尾巴搖的飛起。
它看上去毛茸茸的，讓人很有摸上一把的衝動。
邵明月笑着說：“可愛。”
說着，她一邊把外賣的包裝袋子撕開，一邊和林相思小聲說這話。
裝着粥的盒蓋被打開，白色的熱氣升騰。
邵明月還在拆勺子的袋子，低着頭，她面容有些模糊。
林相思看着鏡頭，忽然眯了眯眼睛。
他舔了舔自己的臉頰，把可樂放到地上，也沒再管它，專心盯着那邊的她。
邵明月擡頭就對上他這有些莫名的視線，“怎麼了？”她輕聲問。
“沒，”林相思說：“就是突然想起來。你們學校是不是有交換學習的項目，你都沒有考慮過？”
話題來的太快，邵明月直覺這個回答似乎還挺重要的。
她斟酌了一下，手裏勺子攪拌的動作也慢下來，仔細思考之後避開了林相思的眼睛。
“我……不知道。”
“不知道？”林相思只是重複了一下。
“嗯。”邵明月垂着眸子，手裏的動作加快，很想快點結束這個話題。“沒聽說過啊。”
她笑了笑，擡起頭笑容勉強，“你怎麼突然提這個？是學校有什麼通知嗎？”
林相思視線盯着她，‘哦’了一聲，也不知是信了還是沒信。
長久的沉默，邵明月埋着頭，食不知味的把粥舀進嘴裏。
她不知道要怎麼去說，心虛的把頭垂的很低。
握着勺子的手僵硬到不知道該往哪裏擺。
“我交了申請書。”林相思盯着她，慢慢說：“上個學期末。”
趕在截止期限的最後一天。
算算時間，名單應該就快下來了。
他似乎只是隨口一下，完全不管給她造成了多大的影響，和平時沒什麼兩樣，自顧自地帶過了這個話題。
掛斷電話之後，邵明月機械地嚥下嘴裏的粥。
又舀了兩口，她終於不受控制的停下來。
淚水瀰漫上來的一瞬間，嗓子發出很輕的一聲哽咽。
她其實知道的，也想過去爭取，那個通知發下來的第一時間，她就知道了。
報名表安靜地躺在抽屜裏，像是在嘲諷，她的喜歡，不過是那麼淺薄的一件事。
可以隨便因爲一個人的幾句話，就放棄自己那麼想要去做的一件事。
她真是差勁透了，根本配不上別人的喜歡。
林相思沒說他交換的地方是哪裏，邵明月似乎也忘記了這件事，再也沒有問過。
春節到來之前，他們沒有再見過面。
-
在除夕快到來的前幾天，邵明月在房間很認真的織圍巾。
認真到房間的門被推開了，都沒有任何反應。
“我去，不是吧。”邵明夜端着果盤走到她身邊，一臉無語，“你還在織？拜託你馬上就過年了，能不能別弄了，就算一定要弄，能不能給你弟弟我織一個？”
邵明月似乎纔看到他，擡眼納悶道：“我不是給你織過一個？”
無聲對視兩秒，邵明夜：“你認真的？”
邵明月眨了眨眼，她真的給他織了，“就前兩天，不是已經給你了？你不是還很喜歡？”
那是沒有對比的時候，邵明夜抿脣把果盤放到她旁邊的桌子上，轉身出去了。
狐疑地看他走出去的身影，邵明月思索了兩秒，什麼也沒想出來，又低下頭。
深紅色的毛線掛在她白皙的指尖，斜斜的繞過她纖細的手腕，落在她寬大的淺粉色睡衣上，順着腿，垂到木質的地板上。
她頭髮剪短了一些，過了肩膀向下兩寸，髮尾微微卷起，深褐色泛着光澤。
卷長的睫毛不時翁動，像折翼的蝴蝶，她十分認真，每一個陣腳都嚴密緊實。
邵明夜突然推開門進來，走到她面前把圍巾扔到桌子上。
“你看這就是你給我織的圍巾？”他環着胸，一臉不忿。
“對啊。”邵明月輕輕卸下指尖上纏着的線，擡手翻看被他扔過來的黑色圍巾，“怎麼了？哪裏不喜歡了嗎？”當時給他的時候不是還挺開心的？
“拜託。”邵明夜也抓起圍巾，抻直了演示給她看。
“這裏有一個大洞看到了嗎？”他又指了指一邊，“還有這裏，這裏，有幾個小洞，請問你看到了嗎？”
對上他在洞後面的眼睛，邵明月直覺的他在責備自己技術不夠好，“我當時給你的時候就說了，織的不太好。”
“是，我當時是說了沒關係。”邵明夜一張臉氣的白了又紅，紅了又白，“我當時不是以爲……”
這是隻給他一個人的嗎？
所以是他自己說沒關係，一邊嫌棄一邊就搶走了。
第二天還迫不及待帶出去見同學。生怕別人看不出來他圍着一條新圍巾，系的緊緊的，憋的他呼吸都快有困難了。